第146章 乞儿碗与寒心汤（十五）[第2页/共2页]

我因蓦地并且的凉意惊醒了过来，前面铺子里的灯火还亮着，彻夜也许来了还不止一名客，中元前后，铺子里老是会格外繁忙些。昂首看看玉轮，已升到了中天，怪不得有一丝丝的凉意，夜已很深了，即使是大暑天里，半夜露水总还是凉的。

腿上的酥麻垂垂褪去，我端着米瓢，想要将它放回灶房去，才走了两步，背脊上又蹿过一阵凉意，较之先前那一下，仿佛更寒了些。

我仓猝返回到那些破碗跟前，找到了我最后投过米粒儿的那只碗。这碗公然较别的碗更褴褛些，但它却不是一只乞儿常用的土陶碗，月光照在它油腻脏旧的瓷釉面上，竟还能反出些微光芒来，釉面下的纹路早已恍惚不成辩白，碗上还留着两处锔过的陈迹，但一旁又稀有条裂纹，虽锔过，还是个漏碗，碗沿上的缺口更是不必说了，很难找到一片完整无缺的处所。

我站起家，抖抖发麻的双腿，低头看看地下排得密密的那些碗，无法地叹了声气，今晚看来是试不出了，明日要随身藏些米，走过便扔一些，渐渐地试，又能不西席父发觉。

我失了温的手上俄然一热，师父正握着我的手，将我整小我裹在他胸前。师父的胸膛滚热滚热，让我从彻骨的酷寒中稍稍回了些温，回温的结果，便是肚腹中的饥饿更加狠了，那浓烈四溢的香气，现在就包抄在我身边，我用力咽了口唾沫，张口就要往下咬。

揣着一颗忽上忽下的心，悄悄地等了片时，并无甚么非常产生。我的心往下一落，又捏起一小撮米粒，投入另一个空碗中，跟着又像方才那样，捂住胸口，抑住腔子里突突乱跳的心。但是，统统都还是安静如常。

我混浑沌沌间仿佛回到了长远之前，尚且年幼时，师父呈现在我跟前，向我伸脱手，柔声道：“阿心，我们走了。”我将小小的手放进他的温热的手掌中，他便搀着我的手，一起同我渐渐地走。

当我冲进铺子时，暗门里刚走出去最后一名客，吴甲和殷乙正要将那门阖上。师父从柜台背面站起家，伸展着筋骨，昂首见我迩来，他还惊奇道：“阿心？不是要睡了么，怎又出来？”

“师父，就是这只碗。”我沙哑着嗓音道：“快拿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