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延寿笔与龙珠丹（十四）[第1页/共2页]

芍药红彤彤的菱唇一勾，娇嗔道：“何必妈妈应许，韩画师你瞧，抱瓶抱瓶，便是取了保安然的好彩头，配上与芍药相类的牡丹，又多了几分繁华慎重。现在临安城中因花魁选人接连失落的案子，闹得民气惶惑的，赵知府也是寝食难安，他如果瞧见了我以抱瓶之姿入画，定然欢乐。你说，林妈妈还会不该许？”

“韩先生？”我放下笔问道：“妈妈这就要我见客？”

画师背对着我已然就坐，正打量着那株桃花的景色。我走到他身侧施礼，轻声唤道：“韩画师。”

她虽骄横张扬，现在我却一点儿也不恼她，因她的呈现正破解了我的宽裕，我至心实意地冲她扬起笑容：“芍药姊姊来了啊。”

我抿嘴笑了笑，“她既不肯识字，那常日里爱做些甚么？”

她一面说着，眼在我身上扫过，点头道：“既是有才情的，便更要贵重些，这身衣裳可使不得，一会子我命人予你换一身，你清算清算，韩先恐怕就快到了。”

“海棠女人请入坐，其间日光甚好，我们便莫要担搁了，从速作画罢。”那韩画师朝桃树伸了伸臂，竟没有将我认出。

正不知如何说话时，园子外头一阵脆爽的笑声，笑得非常放肆，紧跟着笑声走进园子的，是一身锦衣华服的芍药，手里抱着个明白瓷瓶子，里头养着十数枝大牡丹，肆无顾忌地就横到了我与韩画师之间。

我与他面面相对，连转头分开的机遇都没有，一颗心不由沉到了底，看来要教人戳穿了，不知师父是否来得及赶来救我。

“女人家的，爱打赌？”这倒是在我料想以外的。

韩画师提笔打量了我半晌，仿佛是在构思如何运笔作画，过了好久也不见他动笔，我的腰有些耐受不住了，又见他犹踌躇豫的有些难堪，这也难怪，他画完了当选花魁的十二花，现在再来画我，委实是难为他了。因谅解到他这份难堪，我也不知如何，便歉然道：“海棠姿色平淡，难入画师眼了。”

这些事儿听得我惊心动魄，本还想着要将所听到的捋一捋，待师父来时好奉告他。可还来不及细想，门外就有人在请：“海棠女人衣裳换得了么？韩先生来了。”

“吃酒、骰子、都雅的衣裳头面……除了读书识字，有哪样她不爱的。”说到这个，小丫头的怨气又更重了：“她特别爱打赌，运道又差，常常输了钱返来便拿我出去，捏着个错处就要吵架。”

我心底长叹了口气，算是蒙混畴昔了。林妈妈拉着我的手念念叨叨：“不瞒你说，本来的海棠也是官宦家的出身，识字知书，能与客唱和，在她以后的芙蓉芍药，皆不识字，总有些常客抱怨几声。现教着识起几个字来，倒也不难，难的是要有才情，那些豪客，就好这一口。”

她说得头头是道，韩画师沉吟着不语，面色并不如何都雅。

我在桃花树下坐着冷眼旁观着，内心缓缓地就明白了两桩事儿。一是韩画师内心暗埋没了对芍药的恋慕；二是芍药毫无芥蒂地提及花魁选人失落案，她该与此事无关。

我才刚放下的心突地又蹿到了嗓子眼，勉强撑起一点笑意，估摸着也是笑得极丢脸的：“韩画师，谈笑了……我……”

我不敢再迟，免得教人觉着拿乔，便从速应了一声，带着小丫头出门。

芍药也不理睬我，独自向韩画师娇笑道：“我思来想去，上回送去选花魁的那幅画，过分寡淡，本日听妈妈说画师要来给海棠mm作画，便擅做主张来了，烦请画师替我再弥补上抱瓶的姿势，可好？”

那画师蓦地回顾，我却怔在了原地，那位韩画师，原是见过的，恰是两次到铺子里来买龙珠丹的那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