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金獙扇与菟丝膏(十四)[第2页/共2页]
金承业的前脚一踏进灵堂,德哥儿恰刚好说完最后一个字。这是自求子殿初遇她以来,头一次见她体贴旁人,却又是如此的不应时宜,偏是在她嫡亲新丧,最需求旁人体贴的时候。
德哥儿冷冷地回道:“我骗你何为。”
添过香,我环顾了摆布皆在繁忙,无人理睬德哥儿,便挪到她身边,蹲下身子,低低问道:“给夫人的药丸也未曾吃么?如何就……”
德哥儿不搭我话,往火盆里扔了把柏叶,过了一会儿她昂首瞧着灵堂里独一一个陪着的仆妇道:“阿心女人是来给姨娘问脉的,大热天里,怎不晓得给人上冰镇的梅浆?”
正说着话,金承业俄然领了甚么人往灵堂来记念,德哥儿往外瞥了一眼,垂下头,缓慢地说道:“她手里的团扇有古怪,她每隔三日要人取鸟雀翅子来,过后又不见那些翅子在那边,阿心女人千万要留意了。”
德哥儿拨弄着火盆里的灰烬,说得咬牙切齿:“我阿娘听了这事,气得说不上话来,当日夜里,她……她就吊死在了正房外头的梁上。阿娘……留了手札予我,教乐所不留身上带孝的,母孝三年,莫说教乐所,就是平凡人家纳个妾室,也是不能够的,她教我放心留在家中做我的嫡长女。”
到了前厅,反倒热烈了起来,金承业号召这个,酬酢阿谁,忙得脚下生风。家中大小管事一会儿批示人将新送来的记念礼挂上,一会儿又要办理来客的茶果点心。大师各自忙着各自的,堂上的大棺木孤零零,安温馨静地躺着,仿佛与他们所忙之事毫无干系。
气候暑热,灵堂里因停了棺木,有大量的冰块儿镇着,故灵堂里凉丝丝的,仆妇磨磨蹭蹭不肯挪动,德哥儿冲她瞪了瞪眼,她这才不情不肯地去了。
德哥儿的眼仿佛沁入了火盆里的火,面上虽还安静,声音里已掺了纤细的颤抖。“朱先生给的药极有功效,不过吃了三五日,我阿娘便垂垂好了起来。我内心欢乐,急着想让阿娘搬回正屋,便去处父亲禀告。次日父亲来园子里的配房瞧我阿娘,这还是我阿娘得病以来,他头一返来探,阿娘和我天然是欢畅的。”
仆妇一走,德哥儿便双眼紧盯着盆里燃起的火光,恨恨道“我阿娘不是病死的,她……她是教人逼死的。”
回到铺子里,我连医笥都来不及放下,便跑去后院找师父。师父正在后院的金银花花架下躲凉,手里悠然玩弄着一样金色的物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