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步天下（五周年修订版）_分节阅读_129[第2页/共4页]

而接下来一句更是直点其名：“昔日大贝勒出师北京，执意欲归；掉队兵察哈尔，仍坚称欲返。我每欲奋勇向前，他必主张后退……”

“昨儿个下午……”乌央鼻子翕张，难过的流下泪来，“不过才数日未见主子，您竟然蕉萃成如许……”

“明天调集你们来，是想和你们说说我这些天的苦衷。你们这些贝勒大臣如果以为我说的悖谬不当，就劈面讲出来，不必曲意奉迎。我这番话上可告天，绝无妄言，你们这些人里当然有能体国爱民之人，亦有不能体国爱民的，你们都心知肚明，不消我一一点名。现在蒙古各部皆称我为汗，祈求归附。统统归降之人丁也都如数分给你们，你们这些贝勒务须以仁养之。这是上天的恩赐。上天赐给你们这些归降人丁，如果力行珍惜眷养之道，勤于管理，则天将眷助。但是如果不敷仁道，有欠公允，令这些降奴不得聊生，贫困劳苦，必定蒙受上天报应。到时彼苍见怪下来，可不还是得由我这个大汗担负么？你们这等行动，让我如何能治国安邦？凡是一个国度，有强力之报酬君者，有幼冲之报酬君者，亦有世人推戴之报酬君者。为君岂有轻重之分？”

“假定……”那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我这才辨认出来，面前这小我竟然是多尔衮。“换成是我，你是否也会这般搏命讨情？”

嗡地声，我脑筋里像是被压路机轰鸣着强行碾过，顷刻间落空知觉。

多尔衮经常不在家，忙着和诸位贝勒见面想辙，乌云珊丹还随哲哲在路上渐渐往家赶，家里没大福晋坐镇，一群妻妾都不敢随便过问家事。

几十号人挤在宫门前，大声几次喊着这句话，喊了约莫一个时候，皇太极终究命人重新开启宫门，令世人入金銮殿朝集会政。

我正躺在他的怀里，身上裹了一件广大的貂皮麾袍，他的身上仅穿了一件半新的一字襟扣的卷云金丝边长褂，在风雨中显得有些薄弱。

我苦笑一声，拉开屋门走了出去，天气竟然全黑了，已是早晨了吗？

嘎吱——砰！

微微展开眼，皇太极发疯的面孔呈现在我面前。

玄月廿三，气温陡降，半夜里淅淅沥沥飘起了藐小的雨丝。我睁着双眼，在床上翻了一夜。

雨丝精密的落在我身上，雨水顺着耳鬓汇成小股的水柱，倒灌进衣领。风垂垂大了起来，搅乱了本来有条不紊的细丝，我迷濛着双眼，垂垂的感觉耳边侍卫们絮干脆叨的声音小了很多，寒意一点点的渗进我的四肢百骸，冻得我牙齿咯咯打战。

在他们的惊呼声中，我缓缓跪倒，双膝沉重的砸在坚固潮湿的石砖上。

心跳俄然混乱起来，我摁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气，但是……垂垂的面前呈现了憧憧叠影，我闷哼一声，倚着树干缓缓滑倒。

“昨儿个夜里如何无人及时通禀？”

回？我能归去那里？我还能归去那里？

底下鸦雀无声，白茫茫的六合间只听得见哗哗的雨声。

“福晋！”

我几近是一步一爬的挪出了翔凤楼，短短几百米的间隔，我倒是用尽了满身的力量耗去足足半个多时候才蹭到了金銮殿后。

我昂首看向这座森严的门扉。

“大汗如果一个时候不开宫门，我便在这里跪上一个时候，如果一日不开，我便跪上一日，如果永不再开，我唯有长跪至死！”

暖和粗糙的手指抚上我的眼角，轻柔的替我拭去泪水，我闭着眼睛，眼睫轻颤抖动，却不敢睁眼看他。

我身子像是被人淘空了般，腿软的底子没法下地，可转念想到代善命悬一线，我如果在这最后关头没法再争夺一线朝气，只怕将来我会永久仇恨本身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