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秦文公郊天应梦郑庄公掘地见母[第2页/共4页]
庄公抚段之尸,大哭一场,曰:“痴儿何至如此!”遂简其行装,姜氏所寄之书尚在。将太叔回书,总作一封,令人驰至郑国,教祭足呈与姜氏旁观。即命将姜氏送去颍地安设,遗以誓词曰:“不及鬼域,无相见也!”姜氏见了二书,羞惭无措,自家亦无颜与庄公相见,立即离了宫门,出居颍地。庄公回至都城,目中不见姜氏,不觉知己顿萌,叹曰:“吾不得已而杀弟,何忍又离其母?诚嫡亲之罪人矣!”
话说平王东迁,车驾至于洛阳,见贩子稠密,宫阙绚丽,与镐京无异,心中大喜。京都既定,四方诸侯,莫不进表称贺,进献方物。唯有荆国不到,平王议欲征之。群臣谏曰:“蛮荆久在化外,宣王始讨而服之。每年止贡菁茅一车,以供祭奠缩酒之用,不责他物,以是示皋牢之意。今迁都方始,民气不决,倘王师远讨,未卜顺逆。且宜包涵,使彼怀德而来。如或始终不悛,俟兵力既足,讨之未晚。”自此南征之议遂息。
再说郑世子掘突嗣位,是为武公。武公乘周乱,并有东虢及郐地,迁都于郐,谓之新郑。以荥阳为都城,设关于制邑。郑自是亦遂强大,与卫武公同为周朝卿士。平王十三年,卫武公薨,郑武公独秉周政。只为郑都荥阳,与洛邑邻近,或在朝,或在国,来往不一。这也不在话下。却说郑武公夫人,是申侯之女姜氏。所生二子,长曰寤生,次曰段。为何唤做寤生?本来姜氏夫人临蓐之时,未曾坐蓐,在睡梦中产下,觉醒方知。姜氏吃了一惊,以此取名寤生,心中便有不快之意。及生次子段,长成得一表人才,面如傅粉,唇若涂朱,又且多力善射,技艺高强。姜氏心中偏疼此子:“若袭位为君,岂不堪寤生十倍?”多次向其夫武公,称道次子之贤,宜立为嗣。武公曰:“长幼有序,不成混乱。况寤生无过,岂可废长而立幼乎?”遂立寤生为世子。只以小小共城,为段之食邑,号曰共叔。姜氏心中更加不悦。及武公薨,寤生即位,是为郑庄公,仍代父为周卿士。姜氏夫人见共叔无权,心中怏怏。乃谓庄公曰:“汝承父位,享地数百里,使同胞之弟,容身蕞尔,于心何忍!”庄公曰:“惟母所欲。”姜氏曰:“何不以制邑封之?”庄公曰:“制邑岩险闻名,先王遗命,不准分封。除此以外,无不受命。”姜氏曰:“其次则都城亦可。”庄公沉默不语。姜氏作色曰:“再若不允,唯有逐之他国,使其别图仕进,以糊口耳。”庄公连声曰:“不敢,不敢!”遂唯唯而退。
又终南山,有大梓树,文公欲伐为殿材,锯之不竭,砍之不入,忽大风雨,乃止。有一人夜宿山下,闻众鬼向树道贺,树神亦应之。一鬼曰:“秦若令人被其发,以朱丝绕树,将奈之何?”树神沉默。明日,此人以鬼语告于文公。文公依其说,复令人伐之,树随锯而断。有青牛从树中走出,径投雍水。厥后近水住民,时见青牛出水中。文公闻之,使骑士候而击之。牛力大,触骑士倒地。骑士发散被面,牛惧更不敢出。文公乃制髦头于军中,复立怒特祠,以祭大梓之神。
公子吕出外,谓正卿祭足曰:“主公以宫闱之私交,而忽社稷之大计,吾甚忧之!”祭足曰:“主公才干兼人,此事必非坐视,只因大庭耳目之地,不便泄漏。子贵戚之卿也,若私叩之,必有定见。”公子吕依言,直叩宫门,再请庄公求见。庄公曰:“卿此来何意?”公子吕曰:“主公嗣位,非国母之意也。万一中外同谋,变生肘腋,郑国非主公之有矣。臣寝食不宁,是以再请!”庄公曰:“此事干碍国母。”公子吕曰:“主公岂不闻周公诛管蔡之事乎?‘当断不竭,反受其乱。’望早早决计。”庄公曰:“寡人筹之熟矣!段虽不道,尚未明显背叛。我若加诛,姜氏必从中禁止,徒惹外人群情,不唯说我不友,又说我不孝。我今置之度外,任其所为。彼恃宠得志,肆无顾忌。待其造逆,当时明正其罪,则国人必不敢助,而姜氏亦无辞矣。”公子吕曰:“主公远见,非臣所及。但恐日复一日,养成势大,如蔓草不成芟除,可何如?主公若必欲俟其先发,宜挑之速来。”庄公曰:“计将安出?”公子吕曰:“主公久不入朝,不过为太叔故也。今声言如周,太叔必谓海内空虚,发兵争郑。臣预先引兵伏于都城近处,乘其出城,入而据之。主公从廪延一起杀来,腹背受敌,太叔虽有冲天之翼,能飞去乎?”庄公曰:“卿计甚善,慎毋泄之别人。”公子吕辞出宫门,叹曰:“祭足料事,可谓如神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