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渊水(3)[第2页/共4页]

他听到脚步声，放下箫管，转头见是我，神采之间颇是冷酷。

本来我真的想得太便宜。李承鄞召来了掖庭令，我的罪名一桩接一桩地冒出来，比如率性轻浮、不守宫规，归正贤能淑德我是一点儿也沾不上边，样样罪名倒也没错。严峻的控告只要两件，一是巫蛊，二是害死绪宝林。

我本来是来替那几个宫人讨情的，赵良娣竟然不承情。她尖声道：“是你！定然是你！你做成现成的骗局，你好暴虐！你撤除了绪宝林，现在竟又来谗谄我！”

赵良娣却拭了拭眼泪，直起家子来：“臣妾没有胡说，太子妃做了符咒巫蛊臣妾，却栽赃给绪宝林。绪宝林的宫女是太子妃亲身遴选的，太子妃教唆她们将桃符放在绪宝林屋中，巫蛊事发，太子妃却迟延着不肯明察，企图教唆臣妾与绪宝林。太子妃这一招一石二鸟，好生暴虐！殿下，绪宝林死得蹊跷，她不过身材衰弱，如何会俄然病死？必定是遭人杀人灭口！”

我用脚乱踢乱踹，他只得压着我，不让我乱动。我颈子里满是汗，连身上的纱衣都黏在了皮肤上，这一场架打得他额头上也满是汗珠，有一道汗水顺着他的脸往下淌，一向淌到下巴上，眼看就要滴下来，滴下来可要滴到我脸上，我忙不迭地想要让开去。李承鄞却觉得我要挣扎着去拿不远处的另一尊铜狮子，他伸手就来抓我的肩膀，没想到我恰好拧着身子闪避，只听“嚓”一声，我肩头上的纱衣就被扯破了，他的指甲划破我的皮肤，非常疼。我心中愤怒，弓起腿来就筹算踹他，但被他闪了畴昔。外头俄然响起沉闷的雷声，一道紫色的电光映在窗纱上，照得殿中亮如白天。我看到他神采通红，眼睛也红红的，就像是喝醉了一样，俄然摇摇摆晃地又向我扑过来。

他把我的嘴唇咬破了，我把他的舌头也咬了，他流血了还不肯放开我，反倒吸吮着那血腥的气味。他的声音几近凶恶，他的脸孔也狰狞，他狠狠地逼问着我：“顾小五是谁？顾小五是谁？说！是不是阿谁刺客！”

百口莫辩。

赵良娣明显也是仓猝而来，花容暗澹，一进门就跪下，哀声道：“殿下，臣妾冤枉……臣妾身边的人夙来安守本分，毫不会做如许的事情，臣妾委实冤枉……”一语未了，就泪如雨下。

如许也好。我的刀子垂垂失了章法，最开端拼的是肝火，到了厥后力量不济，再难以占得上风。我们两个闷不作声地打了一架，时候一长我就气喘吁吁，李承鄞终究扭住了我的胳膊，夺下我手里的刀，他把刀扔得远远的，我趁机狠狠在他虎口上咬了一口。腥咸的气味涌进牙齿间，他吃痛之余拉着我的肩膀，我们两个滚倒在地上，我顺手抓起压着地衣的铜狮子，正砸在他腿上，精美的镂雕挂破了他的衣裤，扯破开一道长长的口儿。他痛得蹙起眉来，不由得用手去按着腿上的把柄，我看到他腿上的旧疤痕，是深切而丑恶的野兽齿痕，撕去大片的皮肉，即便已经事隔多年，那伤痕仍旧狰狞而可骇。我俄然想起来顾剑说过的话，那是狼咬的，是白眼狼王咬在了他的腿上。他为了娶我，去杀白眼狼王。但是他底子不是为了娶我，他只是为了骗阿翁，为了跟月氏一起里应外合……我胸中的痛悔愈发澎湃，但是这么一错神的工夫，他已经把我按在地毯上，狠狠地将我的胳膊拧起来了。

赵良娣昂首看着我，她脸上泪痕宛然，但是眼神却出奇平静，她瞧着我：“人证物证俱全，太子妃，本日若不是你又想谗谄我，我也原想替你讳饰畴昔。但是你如此狠心，杀了绪宝林，又想借一只猫谗谄我，你也忒暴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