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春容(8)[第3页/共4页]

李承鄞瞪着我说：“画甚么？”

“负债还钱，天经地义！”为首的地痞是个瘦子，生得圆圆滚滚，白白胖胖，留着两撇八字胡，贼眉鼠眼，长得一看就不是好人。我一看这个瘦子就怒了：“孙二，如何又是你！”

他的声音夹在雷声里，并不如何清脆，但是一字一顿，极其清楚。

李承鄞说：“行了，现在借债人地点切当，你要索债就去找他索债，不要在这里肇事。”

“你说甚么？”李承鄞神采大变，我拉都拉不住，殿下啊别打动别打动。

孙二扫了李承鄞一眼，却对我拱了拱手：“梁公子，本日如果不还钱，我们就要获咎了。”

阿渡却不该我，我连叫了三声，常日我只要叫一声阿渡她就会呈现了，莫非阿渡也出事了？我心跳得又狂又乱，李承鄞已经一脚踹开房门，我们分开这屋子不过才两盏茶的工夫，本来是芳香满室，现在劈面而来的倒是血腥，地上横七竖八躺倒着尸身，全都是黑衣壮汉。李承鄞孔殷地转过屏风，帷帐被扯得七零八落，较着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恶斗。榻上的高几被掀翻在地上，中间的柱子上有好几道剑痕，四周都是飞溅的血迹，这里死的人更多。有一个黑衣人斜倚在柱子上，还在微微喘气，李承鄞扑畴昔扶起他来，他满脸都是血，眼睛瞪得老迈，肩头上暴露白森森的锁骨，竟是连胳膊带肩膀被人砍去了大半，能活着真是古迹。李承鄞厉声道：“陛下呢？”

我问悠娘：“你如何欠他钱了？”

“关上门！关上门！”王大娘赶紧批示小子去关门，“别再让他们闹出去。另有我那两盏波斯琉璃灯，先把灯取下来再关门，明天就是灯节了，这灯宝贵着呢，千万别碰到磕着了……”

最后终究画完了，一看，哇！墨迹被泼成大片山峦，水雾苍茫暴露重峦叠嶂，然后青峰点翠，山林晴岚，红日初升，好一幅江山绚丽图。

我们洗完了手，王大娘又唤人烧点心给我们吃，俄然她迷惑起来，不住地打量李承鄞。我怕她瞧出甚么端倪来，正待要乱以他语，俄然听到院后“嗖”的一声，竟是一枚焰火腾空而起。

仿佛是每次我闹着要骑那性子极烈的小红马，阿爹那种无可何如又宠溺的语气。想起阿爹，我就感觉心头一暖，只是面前这两小我说的话我都不懂。没过一会儿，俄然听到脚步声杂沓，是熟悉的歌伎在外头打门，吃紧地呼我：“梁公子！梁公子！”

悠娘瞧了瞧我的脸，笑着说道：“梁公子扮起女人来，真是实足十的姣美，便是不扮装，也要把我们满坊的女人比下去。”

那人连右胳膊都没有了，他用左手抓着李承鄞的胸口，抓得好紧好紧，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声音沙哑：“陛下……陛下……”

我不晓得是不是在打雷，远处那沉闷的声音仿佛春雷，又闷又响。我向来没有像明天如许惊骇过，不是惊骇刚才满屋子的死人，也不是惊骇这个鬼怪似的刺客，而是惶然不晓得在惊骇甚么。

王大娘待要命小子们开门打将出去，那孙二早和那些恶棍一哄而散，逃到街角去了，一边逃还一边冲王大娘直扮鬼脸，气得王大娘又叫又跳又骂。

那当然，身为当朝太子，自幼禀承名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会，无一不精，天然要比那些画匠画得好太多。

李承鄞将悠娘悄悄一推：“你同亲家住何方？”

我笑嘻嘻地拉着李承鄞：“这儿有个比我更标致的，快去取来我给他好生画画！”

陛下却笑着叹了口气：“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