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当情当景各争鸣[第1页/共4页]
他开口咏道:“黄金寥落染西楼,玉箸归期划穿秋,红锦寄鱼风逆浪,碧箫吹凤月当头。叔兴知我经春别,香蜡窥人夜夜愁,欲去渡江千里梦,满天梅雨是扬州。”
宋钧开口左证:“这两句确是取自南唐江为,不必为尊者讳。”
王冲一怔,再问:“但是……‘浚之者何’的浚?”
就听王冲再道:“如这般借用而得,随口为之……”
话虽说得不客气,态度却当真了,明显,王冲这横来一笔,定是藏有玄机,这青年可不以为王冲是瞎胡搅。
mm有些迷惑:“冲哥哥……变了。”
紧靠亭阁,占住正位的风雅桌上,提学司管勾和府通判正跟赵梓窃保私语,此时他们才对王冲真正上了心,向赵梓刺探更多详情。而一旁的顾丰顾老头仿佛已喝得半醉,咧嘴无声笑着,看王冲的眼神转作了脉脉温情。
诗理之争还没展开,突然又跃入到学理之争。张浚在诗理上辨不过王冲,就直接拿学理来压。只不过,这学理有些忌讳。知行论,洛学谈得最多最细,而知先行后,则是洛学旗号光鲜的立论,洛学……眼下恰是禁学。
王冲穷追猛打:“那再试问,贾浪仙便是真在月下见着了和尚,那和尚到底是推的门还是敲的门?”
王冲也有些恼了,真要把我踩下去,你才甘心?
他沉声道:“那不过是示例于王兄,草草而就罢了,至于当情当景,和靖先生那也是当情当景?”
“知先行后?”
只向王冲等人示了身份,在会场就是一平常老者的邵伯温道:“暮年随先考探友时,也在古书上见过此句,当时还觉那书是伪作,现在想来,是某学问不精啊。”
青年也微微一怔,自是不明白为何王冲一听就知是“浚”。仿佛对此另有了解,他傲气答复,举头应道:“蔽名不敷与耳,恰是‘莫浚匪泉’的浚。”
世人既纠结又迷惑,又与王昂有同问,宋钧朝着王昂呵呵笑道:“该是黄鲁直旧集所载,黄鲁直与你十一叔来往颇深,而这小子是黄鲁直的甥侄,自该看过……”
亭阁边,竹林入口处,两颗小脑袋叠着,如玉瓷般精美的两张小脸上,虽神采有差,两双大眼睛却普通地亮,忽闪忽闪地瞄住了王冲。
张浚无言以对,或许也是对王冲这股傲气起了惺惺相惜之感。
张浚身边那暖和青年了局了,语气里还是蕴着浓浓的不屑:“少年不要过分虚言……”
如果王冲一开端就摆这姿势,那是徒招嘲笑,可揭露了和靖先生的秘闻,再自承记得诗句无数,这傲气就有了足足的底气。
张浚神采凝重,这反诘不是随口就能接下的。
他也回以一揖:“就教兄台……”
先是和靖先生,再是王仲甫,都是王冲决计为之。如他所说,要像和靖先生那般,将不着名的超卓诗作改作己有,很难有人找出马脚。
此时场中已鸦雀无声,王冲正要胜利地回转坐位,赵梓也呵呵笑着正要将这一段落揭过,张浚却答复了心气,不依不饶地再度开口。
好傲的口气,却无人辩驳,的确,在场大多数人都不知和靖先生“借诗”一事,而年方十五的王冲却晓得,这已输人一等。
“诗句得自当情当景,不管你借用多么偏僻诗句,也能辨出是不是伪作!就如你刚才所改的诗,忽略仍在。王守正,你故意效元献公,你自为之。但你此论,倒是勾消了诗文真意,毋怪张浚穷究!”
“真要小子作诗吗?”
王冲说得客气,可话语里的傲气却如刀子普通,刮得世人耳廓生痛。当年科考时,晏殊不肯答题,说之前已作过此题,占这便宜是有违君子之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