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衣冠盛族的分寸[第1页/共4页]

把虎儿比作幼虎，那么身后的王十一就像是头人立的巨熊，他憨憨一笑，也不解缆形，手中那足有虎儿胳膊粗细的哨棒愣愣轮了出去，就听波地一声脆响，青竹回声而裂，上半截喀喇喇倒栽下来。

林子里，虎儿正有板有眼地教诲着王十一，王家祖辈传下来一些粗浅的武学要则，小子也是有技在身的，正在过教头的瘾。说话间一个马步抢前，旋腰抖臂，小哨棒兜起呜呜风声，啪地拍在碗口粗的青竹上，哗啦啦落下一片竹叶。

十三太爷呵呵笑着，一股豪气油然勃发：“大宋这百多年来，以文华辞藻论，我们华阳王氏不如眉州苏氏，以官吏显赫论，我们不如相州韩家。以名誉权益论，歧公不如寇晏富韩，不如范文正公和王荆公，更不如当今的蔡太师，但是……”

邓五盯着笔下正龙飞凤舞的王冲，带着点畏敬地安慰道：“能作到县尊老爷，刚正也该是有分寸的。二郎真要跟何三耳对上，闹得大了，王相公家面前，小赵知县还能不能刚正，可就难说了。”

是以当十三太爷再淳淳训戒时，何三耳当时就屏息静气，束手而立，一个字也不敢放过。

邓五可不是已自带干粮住进家中，正挥着一根哨棒，在林子里跟虎儿比比划划的王十一，对王冲的策画模糊有些感受，苦笑道：“二郎还是信不过我，就不说实诚话，是怕五哥我多嘴漏出去么？”

邓五不知是佩服还是无法地叹道：“二郎你啊……真是君子。”

本来的王冲，书法临摹自黄庭坚，书房里还能见黄庭坚的字帖，但一板一眼，非常凝重。现在他写出的笔迹，虽还缺些精美谨细，却多了一丝跳脱灵动，再没了好像雕版匠刻出来的死硬之气。

油灯映亮了书房的窗纸，也将王冲执笔伏案的身影投在窗上，虎儿瓶儿就坐在劈面配房的门口，痴痴地看着。直到眼皮酸涩，哈欠不竭，才依依不舍地进屋入眠。

何三耳当时不解地问：“相公太爷一向把籍贯留在华阳，大老爷不是也要返来了么？”

虎儿“哇噢”惊呼，嘴巴撑得大大的，好半天都合不拢。回过了神，却大声喊道：“是十一哥干的！不是我！”

歧公说的就是受封歧国公的王珪，王珪之父王准英年早逝，他随叔父王罕定居舒州，而后开枝散叶，华阳已只算他这一枝的本籍。

“眼下这世道，君子小人相争，我们华阳王氏，毕竟还是站在君子这一边，总得撑起君子的颜面。如果去处有差，即便许翰林知成都，也难一手遮了蜀地，总有小人，或是自号真君子，实则伪君子之辈跳出来，你……记下了么？”

用这目光核阅过了本身的事，再核阅刘盛所办的王家林院事，何三耳心中笃定，王秀才不在了，王二郎还小，又隔了王麻子佳耦一层，如何也沾不上腥。

“使力得有体例，别看十一哥你力量大，可不会体例，棍子上的力道还不如我呢！看细心了……”

进屋前，虎儿扯着还手握哨棒，端坐门前的王十一，来了这么一句。

公然，瓶儿的脆声几近是同时自灶房里传出来：“三哥你又在拆台了！”

王十一也挠起了脑袋，跟虎儿相视苦笑，两人乖乖丢下哨棒，取斧头砍柴去了。看着这一幕，邓五俄然有些妒嫉王十一，这小子沾着也姓王的便宜，快跟二郎他们混成一家人了，而本身……

王冲看住邓五，当真隧道：“当然不是了，五哥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歧公固然籍在华阳，却已算是舒州王氏一脉，我们华阳王氏，不过是仗着祖辈厚泽和歧公恩荫罢了。乡里称呼我们是王相公家，听听就算了，当起真来就关键了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