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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季明白了他一眼，往楼下看去。紧接着，踉跄走出去一帮打扮差未几的人，撑着厚重的战身刀。那刀面粗糙如耕具，厚重如铁板，将近一人高，两掌宽，一个领队模样的中年男人抬刀往地上一顶撑著身子，空中都粉尘荡漾。

店家口一吐：“打尖还是住店？”

崔季明从未如此佩服过这些走南闯北之人的活法。粗手扶在刀柄上，再喝的淋漓满襟；擦去面上的血污，扑进香肤玉肌的红罗帐。统统人在这儿都有一股豁出去的令媛散尽还复来，连惴惴不安一起的她都要醉进漫街的酒味。

两人并行穿过这个间隔三线一州并不太悠远的营帐，身边都是马匹浑身蒸出的汗味，言玉道：“听闻这边实施的很顺利？”

陆双面无神采：“闭嘴。”

“找个洁净处所，主子要吃些东西。”陆双上去，手里头一个碧绿的东西往店小二面前一抖，又收回衣袖里。

瞎显摆。

陆双看着坐在俱泰后背的长桌上，肚子响的如敲锣的崔季明：“那小郎君有怪病，你给她上三碗汤面、十个胡饼、一斤牛肉、两壶烧酒，钱……先欠着。”

店小二看清了，面上大惊，想要伸手去捡，背面一个账房却道：“不成！”账房胖的像是抢挤进柜台与酒架间，肚子都能抱起来搁在桌上，一声开口声音清澈。

她往桌子上一趴，沮丧的看着还剩的两三张胡饼，考虑要不要真买三十斤牛肉。

半营如何会跑到这儿来？

坐在崔季明劈面的徐策托着吃不完的饼，痛苦的打了个嗝。

红裙少年又福了一礼，姿势柔嫩惹怜，娘的毫无余地，必定是考兰。

贺逻鹘佩服言玉的才气，嘴上尊称先生，可如果说骨子里的尊敬，那是半分也没有，道：“是。徒儿知错，只是……既然到了这个地步，燕罗俟斤不能撤。他会自播仙往东，兼并各个小城，虽不能拉下贺拔庆元，但另有陇右道躺在手里。”

半柱香后，崔季明噎的青筋都快鼓出来了，陆双嫌弃的倒了一杯茶给她，崔季明拍着桌子总算将腮帮子里的咽下去。

前头拽马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拎一把窄背长刀，破洞的斗笠遮住半张脸，暴露卷发和混血的下巴尖，耳垂上各一个不大较着的内凹耳洞，空荡荡没挂东西。若不是身姿矗立，手臂有力，单看耳朵，像个偷跑出来的汉姓女人。

贺逻鹘眯了眯眼睛：“如果请动了，估摸三日前先生就已经到这儿来了吧。”

那小二折断腰似的一躬身，往前靠了半步：“不知是总瓢双爷来，可有要务？”

陆双：“无事。西边弟兄过不下去，只得往关里撤，队里的挑杆儿都是本身人，这几位老空是过了命的并肩子，一并送进关。你这儿谋生如果过不动，也早往东边撤。”

那店小二眼里点了灯普通，整张脸焕然就是春暖花开，欢畅的应了一声：“得嘞，几位郎君娘子二楼坐！”

杏娘对付的只说是过段时候就说，崔季明也不好插手人家伉俪间的事情。

言玉并不坦白：“恰是。播仙有故交在，不免挂记。”

贺逻鹘最大的长处，便是没有少年人的不肯承认、不成一世。

崔季明心道：这个美人带鸟，你消受不起。

言玉看着一行青衣汉人朝这边而来，微微抬手要他们停在了远处，侧头道：“小可汗可请动了我那故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