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风起[第1页/共2页]

话说不下去了，因为院内院外站着的人都傲视着她，有如看蝼蚁普通。

管事叠声道，“是了是了。”

班头点头哈腰地谄笑，“是是是，现在流民四窜，到处扒窃打斗肇事儿，小的们也怕流民躲进村里来祸害，不防冲撞了朱紫，这就走这就走。”

连敬道，“我只是辽东府上面郡里的，夫人少说是辽东府上的显赫大师，不能与夫人乡里同谈吐之。”

佃农哎了声，将卡在窗户上的灯笼杆子取下来，进厨房点灯。佃农忐忑地瞥一眼连敬，看他双目直视着烧得正旺的柴火并无反应，便出了屋去。

妇人挠腮撧耳走出来，半吞半吐，“实在是夜里井边湿滑，当家的又出去了，独我一个妇道人家，只要委曲下姑……”

妇人这才发觉到本身的处境和职位，双腿战战，急张拘诸地卑躬屈膝，“民妇这就去打新水来！”说着，摸黑担着水桶，健步如飞地去了。

连敬是沾了秦逸晋的光才有这灶前一个矮桩坐，天然不会拂管事的面，“鄙人本籍辽东府少时在京都里肄业，听少爷女人说话，仿佛是隧道的冀鲁官话。”

妇人接话，“官爷们日夜里驰驱辛苦了，我们也得报恩不是。”

连敬低头肚里打稿，接着往书鹊身后扫了眼，一咬牙一夹眉，从亵衣中摸索出枚玉佩塞给书鹊，“大风起，望避之。”

书鹊遂意味深长地睇着连敬，递上去个荷包，“女人喜清净，不肯与外人同处，先生既安息好了，不如速速赶路去吧。”

连敬眼一抬，大齐只要诰命加身才气称之夫人，加上那两位少爷女人一口京话，难不成是哪位京官子嗣？

待人走远不见影后，妇人也不回柴屋去，拿绣篮坐去了厨房，凑在火光下纳鞋底儿，一面与管事赔笑。

秦侞暮慢声道，“虽是落魄了，但人家自有气骨，不成妄论。”

秦侞暮深思半晌，坐着没动。

佃农佳耦将正屋拾掇了腾出来给秦逸晋，秦侞暮就歇在中间的偏屋里。之前秦深说上郡里堆栈留宿，都怕秦侞暮内心不痛快不肯承诺，现在这地儿是连堆栈都比不上了。可秦侞暮没吱声，两个丫环不敢异言，闷着头各行其事。

佳耦二人的神采在灯笼自下而上的光照里非常诡谲。班头恍似顿悟了甚么，沉了眉不再推拒，别身让佃农前走几步带路。

俄然由远及近传来清楚可听的马蹄声，笃笃作响，打断了说话。管事排闼出去检察，劈面碰上秦卓，连敬亦步亦趋跟在二人前面。

管事笑道，“是，少爷和女人自小京都长大，只会说冀鲁话。不过说来，我们府上大夫人与你乡里是一处。”

佃农佳耦拢手并脚站在管事手边，谛听着，两人盗汗直冒内心犯嘀咕。

大齐本就对士人礼遇有加，况连敬还如此谦逊，管事畅意笑着，“左不过是一个知府管着，提及我们大夫人娘家冯府，你们郡上的人也该都晓得的。”

“那可不是。”书鹊好生捻了被角，拍了拍道，“光京都里客岁下秋闱的人数不是算过了么，积年里最高的。现在家家都想出个读书人灿烂门楣，秀才更是各处爬，都不值价了。”

书鹊从马车上搬来被褥铺床，书丹服侍秦侞暮披发，感慨着，“这世道，落魄士人还比不上肩能担米的农户。”

书鹊吐了吐舌头，另起一话，“算盘打的噼啪作响，好端端的马车跑着，走了一起没出题目，不过停了一会子我去拿了个大氅就散架了，我拿的阿谁大氅就那么重了？倒叫二房看了这么大个笑话去，幸亏还讲点脸面，挑个荒郊田野没个路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