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中秋[第1页/共4页]
女孩儿拿过独一一支羊毫——李长安看得眼熟,仿佛是自个儿画符那支——挑了门板最不起眼的角落,谨慎翼翼落下色彩。
卖的饮子更多,却也总能赶在晡时结束前,踏着饭点儿返来。
“小声些。”羽士抬高声音,鬼祟似特工讨论,“事儿探清楚了么?”
一向到辰时,天光初醒,大人小人背着背篓挑着扁担,把香饮运到市上发卖。
大伙儿一听,感觉在理,但既然小七能画,那么大憨、秀才、铜虎、黄尾……不过,人物一多,该如何画出辨别呢?
但当两人穿过连廊,才进后院,便瞧见“懂事”的孩子们都围在左厢墙面前,鬼头鬼脑地细声细气叽叽咋咋。
旁的还没作声,泥鳅已抢过笔来,缓慢在丹青上添了一坨东西。
“咦”了一声,本能地恭维一句:
无怪药饮的买卖好做。
但实则里头多是铜子儿,掺杂几颗碎银,加起来也没几两银子,相较赎琴所需的数量,可说九牛一毛。
成串的山蒟泛着微微的辛香,新采来的岩柏披发着浓烈的青草味,连根摘采的芍药在阳光下伸展苦涩招惹蜂蝶……何五妹细心挑捡着药材,向李长安一遍遍描述着自个儿的“雄图大计”。
“迩来买卖昌隆,也不差那几个铜子。”
“画,画一点。”
“说好了的事情,做大人的要食言而肥?”
钱唐买药贵,看病更贵,很多人家一辈子也踏不进医馆的大门。生了病,自个儿熬着,熬不住了,去巫师或寺观求碗符水,管不管用另说,归正不便宜。
“呀!泥鳅又偷画!”
常常教李长安莞尔。
何五妹没好气扭过甚去,跨起措置好的药材,今后院要拿去熬煮。
药饮买卖刚开端时,孩子们帮了大忙,羽士决定,孩子们干了多少活儿,便给多少钱作零用。
“你们看看,把何院长都惹急了,还不打些水来,把木板擦洁净。”
…………
这事儿何五妹念叨过很多次。
羽士细瞧,原是药材里翻出一副鱼骨头。
但见娃子们不知从那里搞来些劣质颜料,拿花木汁液调匀在破瓦里,而他们面前的木板墙,才颠末翻修,刷成一版面的油黑,成了上好的画板。
“呀!”
“欸?小七也能画出去?”
“你住那屋子,原也是个杂物间,又挤又破,院子翻修大家得了新屋,如何独独漏了你自个儿?”
何五妹不让羽士出声,悄悄上去,踮脚偷瞧。
“你呢?”
李长安却打断了她的干脆。
没想。
何五妹常日老是荆钗布裙、素面对人,除了姿势矗立些、身材纤细些,面庞清秀些,与平常街巷间的贫家妇人没甚不同。
她虽瞒着未曾说,但羽士怎会没有发觉?
“如何不能?!”泥鳅振振有词,“小七帮了我们多少忙,别人虽不住在院里,但能够画在院里。”
泥鳅他们立马大大松了口气。
一个连着一个。
“孩子们都懂事。”李长安开解着,“再者我听人说,小时候不学会费钱,待到长大俄然挣了钱,比如乞丐乍富,不定染上些坏弊端,介时成了赌鬼、酒鬼、嫖鬼,岂不更糕?”
第一声尚在门外,第二声已进了院子里。
瞧见了装模作样清喉咙的李长安,和黑着脸的吝啬五娘。
羽士讪讪一笑,从速捡起丢开。
午后可贵阴沉,何五妹和李长安把药材与山货搬到院子里翻晒,一竹箩一竹箩的摆在木架上,一排排填满了全部院子。
何泥鳅小声嘀咕:“是他自个儿要我们叫黄尾……”
街坊们都晓得慈幼院发了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