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后悔[第1页/共2页]
身边响起一声极欣喜的,尚带着几分稚气的女声。顾妙龄悠悠醒转,冷风拂来,便忍不住打了个颤,那女声赶紧拔高了几分:“迎夏,快合了窗子,莫让蜜斯受了凉。”
影象中,此次风寒她足足养了近一年才规复过来,并且,自这场大病以后,她的身子也愈发的娇弱。而恰是这一年,她遇见慕容宣,倾慕慕容宣,乃至以回绝服药为前提要胁父亲,要求父亲向慕容府上提亲的那一年。
忽地,好像即将灭顶之人呼吸到了新奇氛围。顾妙龄紧咬着的牙关松开,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浑身高低汗出如浆,几近把一身衣裳都浸得湿透。
气候正热,虽是不住扇着扇子,萱姨娘额角还是微微见汗。一进屋瞧见地上碎瓷药汤,神采顿时一沉:“如何连个药碗也端不好?大蜜斯要留你何用?”
顾雨龄情难自禁,手顿时一松,一只好好的镜子便又落到地上,直惹得迎春一阵心疼,一张小脸苦了又苦,却又不敢抱怨出声。
更远些的处所响起极欢腾的女声,一样是稍带些许稚气,却更温婉些,声音也更小些。未几时,只是窗子合上的轻响,那阵极不舒畅的凉意也就随之消逝了。
顾妙龄呵呵嘲笑,正对上顾雨龄那双难以置信的眸:“现在笑到最后的人是我,好姐姐,放心上路吧,mm叫你鬼域路上必不孤傲。”
枉她,还动了至心,即便今后与慕容家断绝干系,她亦是还存着一丝心软,只盼望她的夫君对慕容家暗害圣上不成,转嫁祸顾家之事并不知情。可没想到,本来她的夫君大人,才是祸害顾家的首恶。
不,不,另有顾妙龄,另有萱姨娘,另有……
顾雨龄似是想起甚么,面色大变,悲声叫道:“妙龄,姐姐求你,顾家已然落败至此,你,你又何必赶尽扑灭?!”
凡是识得她的,无一不说她娴淑德,待人刻薄,可,这些美德,本来竟是害得顾家毁灭的本源么?
顾雨龄下认识地朝门外望去,只见萱姨娘梳着双环髻,身着翠绿色连衣裙,头戴银钗,头顶斜插着一支镶宝双层花蝶鎏金银簪,手拿一柄六菱纱扇,身着一袭妃色的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脚上穿一双乳烟缎攒珠绣鞋,徐行走了过来。
迎春迎夏立在一旁,神采顿时丢脸起来。她们本是芙蕖院的婢子,说甚么也不该受萱姨娘管束。只是大蜜斯夙来性子软弱,萱姨娘又是大蜜斯的半个长辈,初时偶有超越之举,蜜斯也并未多说甚么,可萱姨娘竟是愈发的肆意妄为,现在手直接伸进芙蕖院来,这清楚就是掐准了蜜斯暖和的性子,全然不把蜜斯放在眼里。
如有来世!毫不再重蹈复辙!
只是,迎春的面庞,怎的反倒是越长越小了?不对,迎春不是早在七年前便被顾妙龄发配出府了么,如何会……
言下之意天然是暗讽萱姨娘超越了端方。萱姨娘掌着中馈,平里府里高低,外院庄子,哪处不是她办理的?迎春的弦外之音天然逃不过她的耳去,一张白生生的面皮顿时气得紫涨,顺手从桌上拿起茶盅往地上一掼。
“斩草不除根,东风吹又生。”
甚么一见倾慕,甚么天长地久,都是假的!本来阿谁男人,重新到尾都只不过把她当作一件东西,而那些山盟海誓的话语,则是将她死死缚在他身边的锁链。
“大蜜斯,你终究醒了!”
迎夏走了过来,细声细气地多了句嘴:“大蜜斯,也就前天的事儿。”
顾妙龄,萱姨娘,老太太,爱惜之……无数张面孔在面前闪现,倨傲的,伪善的,严厉的,如一柄柄锋利的小刀,搅得顾雨龄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