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生(下)[第4页/共5页]
女人头发全都乱糟糟、油腻腻的结在一起;满身高低只着了一件中衣,且还血迹斑斑。全部配房内满盈着一种铁锈味的难闻气味,可躺在床上的女人浑然不觉,只偏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枕边的襁褓。
世人皆是一愣,不知大太太为何做此神采。待顺着大太太视野瞄去,方才恍然大悟。
轿门下用来搭脚的红木小凳早已被阿黄收了起来,只见那阿黄往前微微倾着身材,半蹲在肩舆前。待得春暖揭开轿帘,立即躬下上半身,与下半身呈90度,完整平行于空中。他视线半敛,双手稳稳垂按在两侧地盘上撑着身子,纹丝不动。
黄衣涟幼时便和二爷定了娃娃亲,阿谁时候,她还未家道中落,她的父亲黄尚书也还是朝堂上的一品大员。黄府与纳兰府比邻而建,且两府主母在闺中便是手帕之交,两个奶奶辈的人常常串门闲谈,见对方家的孙儿冰雕玉琢,小巧聪明的模样,都起告终亲之意,一来二往的,这事也便成了。
所谓初恋永久让人没法健忘,再加上久别相逢,两人欣喜不已。这黄衣涟在轩辕府呆了7,8年也未见过幼时故交,一时冲动也就忘了端方,邀二爷去本身内室中一坐。因而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这干柴烈火的,该产生的不该产生的全都产生了。
变故是在黄衣涟8岁时产生的,黄尚书在朝堂之上犯了错,天子一怒,罚他去穷山恶水之地当个七品芝麻小官。当时,定下娃娃亲的两个老太太也都仙逝了,纳兰府又惯是会踩低捧高的,拿着当年的信物连胁带迫的毁了亲。
大太太此时方才看清,那几格门路上已妥妥当帖地铺上一层赤红色烟水白花绒毛毯。洁净、简练,且大红色煞是喜庆,给破乱的院子添了几分活力。她神采略微放晴,缓声问道:“你这丫头看着倒是个聪明的,我如何之前没见过你?”
忽的,一身着深灰色斜纹棉袄,头挽简朴双螺髻,浓眉大眼的小丫头从步队中冲了出来。她怀中也不知被甚么东西塞得鼓鼓囊囊的,走起路来摇摇摆晃,非常风趣。
随轿小厮阿黄眼明手快地搬出一把红木小脚凳,安设在轿门下。
“你们来了。”
虽说到屋子也没有几格门路了,可因着后院久无火食,青灰色的门路被光阴洗刷得早已不见本来脸孔。上面遍及斑斑点点,湿哒哒、光滑腻的深褐色苔藓,在雨水的打击下如蠕虫般挪动,很有几分恶心。
倾墨五十四年三月十一,子时,满月,微凉。昨儿下午才被升为三等丫环的冬梅在帝都乱葬巷中猫着腰却一丝不苟地搜索着。直至月挂中天,她紧蹙眉毛的面庞上才暴露如释重担的神采。
“太太,妾身自知罪臣之女,有碍纳兰家的脸面,无颜苟活。只心系幼女,实难心安。但求太太今后可看顾她几分,许她个安然喜乐的出息。”
“太太,太太,我娘……我娘……”春暖此时头上的小水珠流得更澎湃了,几近要在她面上蜿蜒出一条细水沟。她神采惨白的短长,两腿瑟瑟颤栗,仿佛随时都会软下。
春暖有些惊奇地看着床上的女人,她的嘴角翕翕合合,因着呼吸困难,透明到青筋毕现的一张脸上泛出几丝不普通的潮红。这才几个月?曾近的芳华少艾、笑靥如花就沦落至此?
二夫人轩辕兰修是在倾墨五十三年的初春嫁入纳兰府的,那天的气候很好,阳光亮媚,春暖花开,宜嫁娶、宜婚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