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1页/共4页]
苑琴抱怨一句,苑书的声音自屏风别传来:“蜜斯,长青说秦叔从晋南运了两株金焱花过来。”
嘉宁帝解衣的手一顿,行到窗前,满室清辉,很久以后,寝殿里终究传来极深一声叹。
“太子和任将军无需谦善,此次你们大功于朝廷。”嘉宁帝放下酒杯,俄然开口,笑意焕然:“任将军,不如…朕圆你一个心愿,你说可好?”
韩烨停在一处楼阁前,门前糊着一张发黄的宣纸,上面写着‘归元阁’几个大字,尚显稚嫩,却笔锋锐气。他顿住脚,渐渐走近几步,坐在回廊前的石阶上,不顾灰尘沾了他冠服浑身。
世上并非任何人都能在太和殿上对着他这个天下之主的赐婚说‘她之情意,从未窜改’,也没有一个女子能忍住嫁入东宫一朝为凤的嘉话歌颂,但是任安乐恰好做到了。
“不错,沐王被废,五皇子醉心佛法,他现在只能搀扶九皇子来分薄太子的威势。”任安乐点头,“只是他没想到我和韩烨会同时回绝,现在赐婚不成,陛下恐要伤神了,安抚功在社稷的储君,可难以等闲为之。”
“陛下言重,臣岂敢。”
“梓元,对不起,我差一点就对别人动了心,对不起,对不起……”
“你呀,就是太倔,一个孩子,哭一声又能如何?”韩烨扯开酒坛上的封条,灌了一口,望着那发黄的笔迹,小声抱怨。
十年前华贵的侯府只剩下沾满青苔的石阶,老朽的古木,式微的大堂,残落的花圃。每迈进一步,韩烨眸色便更深几分。
众臣正思考之间,任安乐终究动了起来,固然她只是极随便的挽了挽袖摆,但平时个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大臣们一双眸子子还真就黏在了她身上,见这个女将军一向神游太虚的玩弄她的挽袖,一些肝火畅旺的武将差点没吹胡子瞪眼。
立于一旁的任安乐瞥眼,冷酷的眼底瞧不清情感。
赵福沉默,半晌后才低声回:“陛下,殿下他…抱着一坛酒去了靖安侯府。”
任安乐揉眉,进入混堂,实在嫌弃苑书聒噪,让苑琴把她给轰了出去。
屏风上挂着的衣袍被取走,水面上飘着一副薄薄的面具,混堂里早已空无一人。
“苑琴,想想近月都城的传闻?”
“众卿。”琴乐声渐止,舞姬从大殿上退下,嘉宁帝举杯,声带威仪:“江南吏治重回腐败,百姓和乐,朕心甚慰,来,众卿同饮。”
当初不是你千里迢迢遣婚书而来吗?不是你这个女匪贼要把我们大靖朝如珠如宝的太子爷抢到手吗?如何现在天子赐婚,你不戴德戴德也就算了,竟然说‘不肯’,你当这满朝文武没个心气不成?
“父皇,儿臣惶恐,并非如此。”韩烨抬眼,望向嘉宁帝:“儿臣有不能迎任将军入东宫的来由。”
太子此言不成谓不震惊,世人皆知,太子自小被立为储君,夙来矜持甚醒,从不与朝臣厚交,也不掺合任何党派之争,即便是对其恩师右相也不过淡然处之,满朝高低从未见过他如此义正言辞的赞成过一名朝官,乃至为其能留在朝堂而公开违背圣旨。
嘉宁帝未出声,只是淡淡打量着座下眉眼飞扬的女子,明显屈身跪在大殿上,却能让一朝文武佩服,这份对峙和笃定他有生之年只在一小我身上见到过,过分类似,竟生出了灼目之感。
半年前的婚书?几近是立时候,朝臣便知任安乐回绝的启事为何,望向她的眼神少了当初的荒诞,倒多了几分赏识。
世人手持酒杯,起家恭声回:“陛下德厚,我大靖才得上天庇佑!”
嘉宁帝淡淡开口,虽只是扣问,但帝王威压刹时在太和殿上满盈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