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第1页/共3页]
本日之前,姜瑜还是内阁首辅,皇亲国戚,手握重权,世人敬佩。不过戋戋一日,这些贱民看他的目光便如看那暗沟的老鼠普通。他享尽权益十几年,若不是韩烨,那里会受这等屈辱,仇恨之下,当即便抬首朝韩烨望去。
他到底身份不普通,且手无缚鸡之力。几个侍卫对视一番,放下长戟给左相让开了路。
他话音落定,倏然转头朝不远处的百姓望去,嘴一张就要对着世人说出温朔之事。韩烨降落的声音却从他身后传来。
“陛下!”帝梓元抬首,兀地凛冽刚毅,盯着嘉宁帝俄然开口:“我不是父亲!”
帝梓元眸子里浅浅的旋涡一圈圈荡开,似卷起惊涛骇浪,又似安静无波。她将手中最后一粒黑子放在毫不起眼的角落,一字一句如是道。
“陛下,父亲从无不臣之心,只想保住晋南一地的安宁。为甚么他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肯留他一命,留我帝家一条活路呢?”
“是吗?”帝梓元抬了抬眼,“陛下,众口铄金,流言和猜忌是人间最可骇的利器,如果我将这件事传至官方,您感觉百姓和朝臣当真会毫不摆荡?”见嘉宁帝皱眉,她笑了笑,唇角微讽,意味深长,“一个操纵亲母和长女的帝王,世人能有多尊崇?不如您来奉告我!”
“传孤之令,拦住姜瑜!”
“没错,大靖子民会赞美你们哑忍仁义,可对陛下而言,这就是儿子和臣子的两重叛变,且会沦为天下笑柄。韩烨,你说以陛下的气度,魏谏能活到几时,方简之能活到几时?”
马车一起奔驰,重阳门终究近在面前。守宫的禁卫军远远瞥见这辆状若猖獗的马车,长戟林立,严阵以待拦在宫门前。
就在黑子落定的一刹时,他发明帝梓元肖似的不是帝盛天,而是大靖建国君主――太祖韩子安。帝盛天淡薄权势,先帝平生善权,帝梓元的棋路、做派和先帝几近类似,模糊之间已有王者之风。
相府别庄藏金的动静固然半个时候前就传到了宫里,可左相权倾朝野十几年,积威甚重。侍卫们也不敢拦住他,神情模糊松动,就欲让开一条路。
这是嘉宁帝的笔迹,帝梓元知,嘉宁帝也知。
“归元阁,父亲的书房。不知陛下是否信佛,可听过“冥冥中自有天意”这句话?梓元以为这封信笺的呈现便是应了此意。”
隔着雾气,帝梓元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函,在嘉宁帝的谛视下放到棋盘旁。
姜瑜在这人间最后听到的话,是韩烨格外沉着的那句――“唯我一人罢了。”
万籁俱静之时,上书房外略显焦心的脚步声俄然响起,赵福低低的声音传出去。
左相被这句冷酷的话一惊,还未回过神,长剑出鞘声在耳边响起,乌黑的剑光在眼角一闪。
泛黄的信笺挖出了深埋数年阴暗陈腐的奥妙,刻毒的究竟让人鲜血淋漓。执掌这片广裘国土的君主、本该庇佑万民的帝王,竟然才是十一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搏斗的真凶,多么荒诞而好笑,可……这是究竟!
此时这件事比起十年前帝家的本相,的确微不敷道。黄金案只能毁左相,但帝家案一个不慎却能毁……韩氏天下!
左相刚从颠簸的马车高低来,头发狼藉,神采惨白,活像个七老八十受尽培植的老太爷。围拢的百姓想必也传闻了黄金的动静,对左相指指导点,眼底俱是鄙弃之色。有些不识文墨的粗男人乃至不时呔两声,朝他吐口水。
左相咬着唇,喘了一口粗气,朝姜云挥手,“退下,彼苍白日,皇城殿前,他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