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决裂[第1页/共3页]

行昭痛快极了，笑容愈深，眼神一闪一闪的，又说道：“母亲去后，阿妩内心头一向不痛快，祖母将才说对了一半。可阿妩放火烧了屋子，是因为临安侯府四四方方的天日复一日地锢着人的呼吸。你们逼死了母亲，现在又想逼死我！可我必然要好好活下去，带着母亲和顺的笑和和顺的希冀活下去...”

“咯吱”一声，两扇门相对而合，中间的光由广变窄，再变成一条透着白光的细缝儿，最后只要一缕光从门槛连着门缘的裂缝里钻了出去，斜斜地直直地映照在青砖地上，光影吻上行昭的裙摆，素青色变得透亮，瞬时像极了乡野山间涓涓而流下的清泉碧水。

“临安侯太夫人觉得是阿妩本身放的那把火？”

行昭向上抬头，伸展喉头，没有言语。

行昭看着这湛蓝清透的天儿，再看看阿谁渐行渐远，已日渐佝偻的身影，悲从中来。

这是行昭头一次见到如许严厉的太夫人。

“祖母贤明，就是阿妩放的火！”

“今儿个老身过来，也是想将这件事情说道清楚...”贺太夫人清清嗓子温声出言，转首望了望行昭，仿佛涓滴没有被这沉默的氛围影响，语气里如常，乃至带了些责怪和放纵地朝着行昭持续说道：“怀善苑起火，都城里头传得沸沸扬扬，皇后娘娘珍惜外甥女，自是无可厚非。老妇也能想到皇后娘娘在如何想贺家——毕竟阿福的死、景哥儿的拜别在前，阿妩院子起火在后...”

话里有话，字连着字儿。硬生生的疼让行昭一向晕在眼眶里的泪意浩大全无，太夫人昔日的慈悲脸孔和顺心肠现在到那里去了？拿她的名誉来威胁方皇后，拿话来教唆她与方皇后的干系，拿昔日的恩德来唤回本日的顺服。

“蒋明英！送贺太夫人出宫！”方皇后扬声唤道，门“咯吱”一声开了，劈面而来的亮光将大殿里漂泊的微尘打击得一扫而空。

垂手立在角落的宫娥们屏气凝神，眼观鼻鼻观心，皇后不是个等闲发怒的人，现在的肝火却浮在字面上，清楚可闻。

一句话说得不长，却振聋发聩。

撕破脸皮，比火撩在脸上，更疼。

贺家人是不会遵循法则落子的，你照着端方来他们便地痞。你若也不照着端方来，他们便感觉自个儿吃了天大的亏，哭着嚷着不能够了。

气势凛然，又安闲不迫地咄咄逼人，话中藏话。

方皇后疾步下殿，一把将行昭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行昭的背，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像是顿时老了十岁的太夫人，轻声缓语道：“贺太夫人如果想拿这件事四周传得沸沸扬扬，你直管去，且叫你尝尝伤敌一万自伤八千的滋味。你如果想借着长辈的由头插手阿妩的婚事，本宫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六合君亲师，君王天家可排在长辈亲缘的前头。本宫再劝说你一句话，圣旨下了就没有收回来的事理，到时候应邑肚子里头的孩子非论姓贺姓冯，她都得老诚恳实地嫁到冯家去，你让本宫落空了一个mm，你就赔给本宫一个孙女和一个未出世的孙儿，这笔买卖却还是没算完。”

事已至此，犯下错处的是她的儿子，她会指责他，可又不由自主地帮他善后，为他清算局面，为他做尽恶人。

方皇后不成置信地瞪圆了一双凤眼，小娘子说得风轻云淡、理直气壮，没有她料想的讳饰和反唇相讥，而是理所当然的一副模样，还敢直勾勾地望向贺太夫人....

方皇后轻声一笑，一针见血。

贺太夫人腔调沉稳，娓娓道来：“阿妩是老妇在身边长大的，是甚么性子。老妇最清楚。放火前，因怀善苑里头的丫环不听话，老妇便派了妈妈去经验，估摸着这就在阿妩内心头扎了根刺儿吧。几天后，怀善苑就烧了起来，您便将阿妩接进宫了，为这事儿，老身几十年的好姐妹个个都修书来问，说的话实在不好听，老身闷着苦在内心头。复书时还得回护着阿妩的脸面，是实实在在生了场气儿。阿妩打小时的吃穿就是老身一手在打理，现在哪家的老夫人不是在含饴弄孙。保养天年了？皇后娘娘也警戒着些，庄户人家说句话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实在是要养成识人清楚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