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陪葬[第2页/共3页]

桌上的竹节旧笔筒里斜斜插着两只狼毫，窗前摆着笔墨。

陆瞳现在，实在没甚么表情听杜长卿的显摆。

“昭雪？”陆瞳望着窗外，低声自语。

现在曹爷得了偌大一笔银子，便顺手情面帮着陆瞳扣下万全，也教陆瞳省了很多事。

少女身形薄弱，乌发微湿垂在肩头，在北风细雨前，如被雨浇淋的一湾微云，茫茫易散。

找出本相，就能昭雪么？

她低下头，盯着白纸上狂草般的笔迹，渐渐地伸手将纸揉皱，又置于灯前烧掉。

陆瞳很少写字。

父亲是教书先生，家中三个孩子课业皆由父亲亲身发蒙。陆柔的字温润娴雅、秀妍超脱。陆谦的字结体谨慎、遒劲持重。唯有陆瞳写字，胡画一气，喜怒随心。

陆瞳望着阿谁“柯”字，微微失神。

这是银筝从屋里的黄木柜格子中翻出来的，许是畴前住在这里的仆人所留旧物。银筝偶然候会在窗前写字，映着梅枝，临风伴月，很成心趣。

柯家害怕太师府权势，将此事按下，乃至为求发财，不吝变做伥鬼，将陆柔锁在家中，歪曲她染了疯病。

本日她见了万福，万福虽有所坦白，但很较着，整件事情的头绪已经非常清楚了。

就算昭雪，就能让那些人恶有恶报么？

陆谦必然是发明了甚么，不然不会莫名其妙背上如许一个罪名。看上去正像是因陆谦之行，扳连父亲与母亲都一并出事。

医馆里，杜长卿正趴在药柜前看雨，见二人返来，便抬一抬眼皮子，抱怨道：“陆大夫，大雨天还往外跑，你也不怕湿了鞋。”

戚太师既然能打通柯家，打通审刑院，或许将来还会打通大理寺，又或者他与皇亲国戚沾亲带故，就算本相明白，有天子庇佑，不会治他极刑，关个三五年便又放出来，重重拿起，悄悄放下。

杜长卿恼道：“没规矩，倒是听人把话说完啊！”

白纸转眼成烟烬，又被风吹走。

银筝讶然望着她。

陆瞳道：“不，我不筹算昭雪。”

但陆柔并非逆来顺受之人，遭此横祸，不管如何非要讨个公道，更不肯意被当作疯子囚禁于柯府当中，因而写信寄平常武县向陆谦乞助。

那本字帖早就不晓得丢失到那里去了，但现在一落笔，竟还是当年的笔迹。

昭雪做甚么？

陆瞳翻看那字帖，果然甚合她意，因而将字帖翻来覆去地摹，都快将帖子摹烂了。厥后才晓得，那字帖贵得很，足足要一两银子，陆谦为了攒钱买这本字帖，替家中敷裕的同窗抄了整整半年的书稿。

凭甚么他们害死一门四口人，却还能当何为么事都没产生过。

陆柔被污，不肯忍气，拼了命地想要求一个公道，成果被溺寒池，成为芳魂一捧。

各种行动，更像是太师府威胁利诱，以陆柔性命调换柯家腾达。

笔迹与银筝的簪花小楷分歧，不但不清秀，反而非常草率狂放。

杜长卿呵呵笑了两声：“还挺有雅兴。只是真想赏雨，何不到城南遇仙楼去赏？那楼上临河见柳，一到雨天，烟雨濛濛，河水都是青的，如果找個画舫坐在里头就更好了，请船娘来弹几句琴，再喝点温酒，叫一碟鹅油卷，那才叫人间乐事……”

她昂首，幽冷黑眸映着浓云，似有戾气一闪而过。

她走到陆瞳身侧，低声道：“女人，银票已经尽数交给曹爷了。”

银筝洗完衣裳晾好，从外头出去，见陆瞳写在纸上的字，不由微微一怔。踌躇了一会儿，银筝才开口道：“女人本日见了柯大老爷的小厮，如果他情愿为女人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