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刀未锻[第1页/共3页]

戚笼随口问了句，将挂在墙上的袍子胡乱套上，走到门口，锅架上烧的八成热的鸡汤‘滋溜’一口，烫嘴滚喉咙，一股热气顿时从胃部伸展到四肢百骸，腰上绷的破弦总算没断掉，但还是是骨头轧骨头的刺痛。

徐狗贼一手提着军裤，一手挠着油腻腻的玄色胸毛，口中酒气浑浊，一脸凶蛮婬荡，皮甲不三不四的披在背上，堆积的肥肉上，有几道看上去分外凄厉的刀痕箭口，对外自称李总管部下最凶的狗，但在当狗之前，他也曾是李府私兵中最凶的一条狼，若不是一场不测伤了他的跟筋，也不会沦落到管后勤的境地。

“徒弟今早去城里采办。”

戚笼听出对方的嗓音，黑山府后勤总管李伏威麾下的一其中级武官，面上都称徐校尉，背后里总要骂上一声徐狗贼，这厮捞油水和不要脸的本领在五器署中大名鼎鼎，加上又贪又狠，以是叫狗贼；不过敢当他面上这么叫的，多数也被他弄的惨如狗了。

“你、你这厮不是段老头部下，嗝，阿谁小铁匠嘛。”

赵牙子奉迎性的把抹了羊油的毛巾递上来，戚笼胡乱了抹了把脸，一层乌亮亮的油渍被抹了下来，道人炼丹有铅毒，配方改了，味还是阿谁味儿。

‘嘿嘿，来的巧不如来的好，恰好送段老儿一份大礼，徐爷姑爷做得，半子也做得。’

戚笼身子一僵，双眼缓缓睁大，像是要在风声中辨出仇敌的陈迹，腰部下认识的一弓，从牛皮靴子里拔出一口碧蓝色的匕首。

“二哥，总算凑齐了五十把好刀，那徐狗贼找不来茬了。”

戚笼转过一条巷子，腥臭味在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燥味——他看到了一具尸身。

徐狗贼刚从白嫖的半掩门儿中漫步出来，火气全消，表情正爽，筹办抽上对方十几个巴掌，把对方‘贡献’的酒肉拿去享用。

匠行坐落于城南瓮城中，附属于黑山府军火监，属‘五器署’之一，城外就是黑山精骑的虎帐，城内则是武库、六司等首要机构，高门大院，扼守森严，住民也少，但越往外走，人流越多，人声鼎沸，好不热烈。

谁都晓得这是屁话，没他们这些技术谙练的锻匠，那位总管老爷拿甚么私运军器，但是挨上几十鞭子也是不利落的。

小刀也叫碧炼，用的是黑山府军不知从那里缴来的精铁，除了比军火小上十来倍外，没有任何辨别。

除此以外，脖子上那颗本该存在的血糊糊人头不见了。

终究，跟着戚笼深深吐了口气，上半身的毛孔上，汗珠子掉落如抖珠，青筋掩入皮层深处，这口碧炼刀，总算是成了。

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乱贼成匪，匪聚兵，兵成阀，靠人头当饭吃，可贵碰上一个不割草用饭的，天然要大吹特吹，更何况这群赤身贼的活动地区在这山南道四周，天然就靠近。

武人废刀，劲力勃发，一场战事砍断几把刀很普通，好刀难寻，这成了武行共鸣；幸亏军中会些把式神通的道人们有些门道，把道家炼剑法跟锻铁技术杂糅在一起，烧制粹铁液，炼出一种奇特刀器，天赋境的武人都耍的顺手，特别能够量产，这比甚么天赋地宝都管用。

戚笼从长命坊的前门退出，钻入福禄坊的冷巷，向北走了不到百步，就听到了一道语音恍惚、又带着不加粉饰霸道的调子。

这尸身斜靠在墙上，像是一只没斩好的白切鸡，看不出身份，胸口和肺部各被捅了三四刀，刀口极乱，背部也被插了两刀，玄色的血水顺着墙壁流淌着，翻白的皮肉上爬了一圈苍蝇。

……

内杠、凶杀，在城东常有产生，但公认的端方是把首尾措置好，不然一旦给府军接办，常常会在城东犁上一遍，有油水的捞油水，没油水的，权当练练刀术；毕竟城东的住民十个有九黑户，在公城中，不入户籍者，形同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