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倦思亭问道[第2页/共3页]
“既然如此,七甲!”
“哦?”
七甲松了口气,复又说道:“师父说及‘民气不古’,不成妄自发乎心而见于行,这却不是阳明先生所说发乎心的‘理’,‘理’者,顺天道,应民气是也,那一干为非作歹之意断不成称之为理。更古中原,何尝有传至百代者,皆因将外在之理,朝廷之理,君父之理强加于人,乃至民沸如水,何止朱门酒肉,路有死骨,便是烧杀劫掠,害的人家破人亡,朝廷法度又有几时惩戒的到?”
“小人服从。”枯灵子叮咛完便去了,七甲自去筹办不提。
“自程朱理学开端,便似掌门所言,对贤人之言很有曲解。鄙人觉得阳明先生所解才是正解,比方孝心,发而始之便是天理,至于何事何物能表其孝心,不必受那世俗礼节所扰,若发乎孝,一粥一饭便是孝;若只是年事节日世俗定规,虽锦衣玉食,不敷以称孝。此一节‘存天理,灭人欲’方是贤人之言之大道。”
“罢了,从本日起,你便在枯文阁听候调派吧,不消再回下房去了。”
一番调度以后,七甲复又从那书架最深处取出那本《乾阳指模》,将之与灵枢内经参照研读,却见二者实际大相径庭。《灵枢》起于黄帝,通篇主张气血周流,阴阳均衡,旨在研讨头绪穴位及砭石施针之法,传播后代,惠及普罗大众。《乾阳指模》却穷极力量将阴阳二气分而储存,一脉汇于丹田,一脉蓄于潭中,如此这般便不堪调和,阴气沉而郁结,是故腹中积疾;阳气生发不止,常常充满体表,作不安宁之像。
“哈哈哈哈,说得好,实在是畅快民气。”
本来出去那人不是别人,恰是枯灵子,南宫百炼。
“且慢!”墨客折扇在手,起家作揖,“鄙人洛书魂,敢问小兄弟贵姓大名。”
世人落座,枯灵子居上首,那墨客居客位,余者依挨次而列,七甲在身后听差。
“先生不必当真,这是本门杂役粗使小奴,不识端方,冒昧了先生。”
恰是:
朱门酒肉堪拾遗,路有死骨禽兽戏。
洛书魂轻摇纸扇,静听深思,入迷的望着面前这个不起眼的小厮。
南宫楚湘故意要包庇七甲,为她作赵世雄的手札使,是故怕掌门重责,先欲打发他下去。
“这就是了,方才提到‘存天理,灭人欲’者,晚生却有分歧的观点。”
“掌门,本日便是论道,便只如果道里之事,皆可论得;道中之人,皆可议得;贤人之言,乃是普世之理,又何曾有凹凸贵贱,家世之分呢?”
向来石崇竟攀附,落魄潘安受人欺。
七甲一席论调,只把洛书魂听得抚扇叫绝。
“前辈说的不无事理,中原大地自炎黄以来,礼崩乐坏于周,法度严明始于秦,贤人有言,民可使由之,不成使知之。自古没有一朝统治者但愿民气涣散,故程朱理学才得以发扬光大。”
“洛某才疏学浅,本日来枯灵剑庄问道,多有叨扰!”
“哎――”枯灵子一摆手,“那里的话,贤人之言乃经世之底子,只是先人多有曲解,多议多闻方能得其精华,是功德,洛兄不必过谦。”
“但反观儒道之存亡,若非此一节可被操纵之处,岂不教始天子焚作扬灰,埋于黄土了么?”
“正所谓大道无形,民气畏敬。天理无穷,民气应有神明,洛先生岂不见‘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民气向善,向礼而生自不必说甚么,可儿心不古久已,似这般发乎心而见于行,罔顾端方法度,国何故为国,家何故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