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问心[第1页/共3页]

唯有唐寅，此君随便从案上取了一支明白云羊毫，先用笔尖剔了剔牙，又用笔杆挠了挠背。统统筹办伏贴，方始动笔。

先贤无偿见教，长辈岂敢不听，杜远遂连连应允，服膺于胸。

那画中女子，最为合适扶桑本土审美，面白唇朱，秃眉细目，姿势呈侧身捧心状，令人顿生顾恤。

司仪寮卿仓猝跨步上前，抵着卷轴落款细细念叨，“多少生命多少春，有所歉收有所贫。曾见趋炎堪炙手，宁抛伫艳敢成仁。”

统统大妖都目瞪口呆，嘴巴半天合不拢，场上呈现冗长的沉寂。

这两次敲击，把画面震得瑟瑟颤栗，一层墨渣簌簌滑落下来。全部纸面俄然一亮，似有渔歌传出——

伦勃朗不肯让他专美，一手扣住调色盘，另一只手谙练切换从1号到12号大小不等的鬃刷，这类套装，组委会筹办了不下四十套，故而不必几次洗笔。遐想到其富士山野猪王鬃毛之昂扬代价，众妖皆叹白坟姥姥的大手笔。

半个时候，看着他们忙活，会感觉很慢；一旦过了，发觉只是眨眼之间。

杜远也笑了，特长悄悄掐住周老的小肚腩，“就是脂肪坨的意义，乡土俚语。”

“好一个问心！”海坊主第一个收起下巴，“表决吧，这一组——我俄然健忘了前两幅画的是甚么，我投伯虎先生一票！”

画面晦涩暗沉，详细细节有些看不清……

珠筒射灯一转，施施然落在唐寅的作品上……

满场大妖听了，尽皆畅怀，笑声传出十里开外……

周昉看得几次点头，“这位唐解元，放.荡是放.荡了些，内秀当真了得。他来冥界比我晚了几百年，但混得风生水起。那些十殿阎罗的女眷们，都喜好唤他入府献技呢。”

杜远却按捺不住感慨，“那难道……哎呦喂太残暴了。老唐空有浪蝶之翅，却无狂蜂之针……没枪在手，有靶子也射不了啊！”

“那倒一定。”周昉摇点头，“扶桑墨锭制法源自天朝，但按照本土画师的偏好生长出一些特性。比方本日所呈之墨——”他亮出掌心一块长方形墨锭。

那位海坊主鲶鱼精率先评道，“西洋技法公然精美，于平面上再造立体，这天下无出其右！”

喔——台下又是一阵骚动。

“周老，他们的墨比天朝还好吗？”

杜远小脸一红，“鄙人……只是精通水墨，常日都是用电脑做结果。键盘、鼠标、触控笔才是三大宝贝。至于真刀真.枪的文房四宝……嗯，十几年前我在少儿兴趣班摸过。”

周昉恍然大悟，遂问道，“你的倭语不错呀，是自学的吗？我们但是在冥界加载了说话包才来的……”

那珠筒如同射灯般主动一转，把光芒转而聚焦到歌川国芳的浮世绘上。

“倭人的墨也不错。”身后有人应道。杜远回身一望，倒是周昉周仲朗。

“佳构，绝对的佳构！”姑获鸟冲动了，“三刀流化笔入绘，画面也格外凌厉。”作为武痴，她很赏识歌川。

台下寂寂无声，终究有人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这像是一种感抱病，立即伸展开来，大妖们临时健忘了保持对大师的尊崇，纷繁嘻嘻呵呵哈哈不断。

那画中的观月女人，一脸怠倦中带着收成的满足，两只眼睛抖擞出灼灼异彩，并不望向观众，而是超出统统人直指远方。

海坊主咧开鲶鱼嘴哈哈大笑，“那是因为你瘦，以是最看不得别人肥。说端庄的，伦勃朗实在还好，你再去瞧瞧鲁本斯的作品，那才叫开肉铺的……满眼都是囊囊膪。”

听到“配额”两个字，杜远闭上了嘴，他想起大无常迈扣兄弟所言的“配额论”来。嗯，有能够！天道重在均衡，落在单体小我上，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