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第2页/共3页]
李旦百无聊赖,盘腿坐在簟席上,望着袅袅的水汽深思。
白瓷细颈花瓶跌落在地,摔得粉碎,赤红花朵洋洋洒洒,飘落一地。
裴十郎围着小马驹转来转去,手里拿着一条鞭子,时不时对着小马驹抽两下。
张氏还想和她说几句掏心窝的内心话,一个梳单髻的婢女俄然一头扎进正堂,神采仓惶,满脸是泪:“十七娘,快跑!郎君要杀你!”
食铺前烟气蒸笼,几口大灶烧得红彤彤的,蒸笼里是一层层白白胖胖的蒸饼,铁锅中汤水滚沸,乌黑的汤饼在乳红色的水花中翻滚。
那是她独一的活路。
婢女把研成细粉的姜末撒进茶汤里,用银匙子挖一小勺猪油,趁水开的时候,浸在滚沸的茶汤中烫煮。
以是,她不能一味诚恳。
半夏大哭道:“郎君要斩杀女郎!”
裴英娘鼻尖微酸,张氏是裴拾遗的续弦,平时对她不坏。
裴十郎冷哼一声:“裴家由叔父说了算,你敢不听话,我让叔父把你卖到波斯去当女奴!”
女郎危在朝夕,她必须尽快找到殷王!
高鼻深目、穿着服饰明显与众分歧的胡人操着一口别扭的汉话,来往于巷曲间。
前院已经被主子挡住了,正堂有两道小门,通往张氏的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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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尖从她颈边掠过,削下一缕青丝。
里坊内,繁华吵嚷,人流如织。
列队等待的百姓不约而同咽口水,忘了遁藏来交常常的车马。
她不会忍气吞声,她的使女也不能随便被人欺负。
展目望去,火食阜盛,比肩接踵,到处人声笑语。
裴英娘行顿首礼的时候,她眼圈一红,颤声道:“小十七,宫里可比不得家里,天后说甚么,你就应甚么!今后没人照顾你,凡事只能靠本身,你千万要好好的啊!”
裴英娘小胳膊小腿,眼看劈下来的宝剑越来越近,无处可躲,干脆往地上一趴,贴着空中骨碌碌打个滚。
前堂地上设火炉,铜罐里正煮着一罐黄褐色茶汤。
半夏瞪大眼睛。
她一边奔驰,一边朝半夏表示:“去前堂找殷王求救!”
裴英娘苦笑,她才不会因为告别裴拾遗哭天抹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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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拾遗一脚踏进内堂,咬牙切齿,声如洪钟:“我们裴家满门忠烈,誓不与妖妇为伍!十七娘,你外祖父和娘舅都死在妖妇手中,怎能自甘轻贱,认妖妇为母?阿父不忍看你被妖妇操纵,只能亲手告终你,才对得起裴家列祖列宗!”
裴英娘问过才晓得,本来半夏觉得她被武皇后抓进宫折磨,忍不住大哭了一场。
半夏目眦欲裂。
转过回廊,踏进后院,台阶下立着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裴拾遗获咎武皇后,然后她被武皇后带走,一夜未归,说句存亡未卜也不为过。
饼里裹了羊肉,抹上酥油,放进炉里烤熟,金黄酥脆,香气直往行人们鼻孔里钻。
清算好行李,她去正堂向继母张氏拜别。
京师脚下的老百姓糊口敷裕,底气实足,即便是酒坊里打杂的小伴计,也悲观自傲,不等闲对人卑躬屈膝。
偌大的裴家,还是有人惦记她的。
看到裴英娘,裴十郎抬起下巴,对劲洋洋道:“叔父给我买了匹好马!叔父还说,你下次再敢碰我一根指头,就把你关进柴房里,不给你饭吃!”
宝剑划破氛围,斩向裴英娘的肩头:“十七娘,不要怪阿父,你是裴氏女,不能堕了裴家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