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拉壮丁[第1页/共3页]
李昂现在就想搞清楚一个题目,我为甚么在床上?谁脱了我的衣服?这两个临演哪来的?
站在门口那大妈,身穿褙子,手执藤条,大热的天脸上却好似结了一层严霜。
宋时,凡读书应举之人皆称秀才,过了第一关“解试”获得进京“省试”资格者,通称举人。也就是说,秀才举人在宋朝只是个称呼,并非功名,只要没中进士,满是白搭,下次还得重新考起。
在她看来,儿子必定立马就要撸袖子上了,可李昂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没动。让已经进步警戒的孙保正都有些不耐烦了,心说你倒是快点啊,只要你敢动我一下,这事就更大了。
两口儿就这一个儿子,也万幸只要一个,要再多一个,取个乳名叫马面,那就无常、孟婆、牛头、马面,一家子牛鬼蛇神全齐了。
深吸一口气,李大官人迈步就走。孟氏一起跟着送出去,返来时,见儿子还站在那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两口儿气急废弛,偏又无计可施,孟氏瞥见儿子在中间痴了普通,怒骂道:“你是死人呐!看你娘老子被人欺负?”
一听这话,保正肥胖的身躯竟分外矫捷,一溜小跑便没了影。
就这两位的打扮和神采,不是七十块钱一天那种,应当是特约演员。
那门口的大妈这时狠狠一顿脚:“老措大加小混蛋,一对棒棰!”说罢,扭头就走。
孟氏一愣,出人料想地没有多问,便去取了几贯钱出来。
是以,老李固然当了五回举人,现在却连最根基的免役虐待也没有。且这回不是例行抽丁,而是因为府城西墙塌了一段,知府衙门考虑到处所上不承平,必须期限修好,以是命令“征急夫”,连那雇人替役的“免役钱”也不管用了。
此言一出,不止孙保正,连李柏和孟氏两口都投之以惊奇的目光。
另有个妆化得极精美的大叔站在床前,身上那是单衫吧?吹胡子瞪眼,吃人普通。
孟氏一时语塞,那范知县跟自家男人有些过节,不然就算这孙癞子是管着几千人的都保正,也绝计不敢如此猖獗!
孙保正一听要告,心头也是一沉,但随即撇撇嘴,不屑道:“告!固然去告!看看范知县搭不理睬你!”
孙保正不等他说完,又一顿抢白:“嘿嘿,莫非我就没读过书?你凡是捞着个进士出身,我见你一次跪你一次,可你有么?凭你去了几趟东京,不中进士,还是措大!记着了,初十进城完工,要敢过期不至,或是偷奸逃役,范知县可下了布告,严惩不怠!”
少顷,扔下一句“你们说出花来也逃不了这场役”,便一脸倒霉朝外走去,到院口篱笆墙时,总感觉气不过,一脚猛踹,把人好端端一道栅门踹个稀烂。
身后的浑家唯恐他气出个好歹,正要开骂,却见丈夫颤抖着抬起手来,指着对方切齿道:“姓孙的,你莫觉得作个保正谁都怕你。我这几十年书也不是白读的……”
院里站着一个水缸般的男人,一见他出来便咋呼道:“你看看!路也走得,花也戴得,这右边面色也红润得紧!哇,大补过了头,流鼻血了都!哪有甚么病痛?你少说废话!二丁抽一,他要不去,那你就去!”语至此处,咧嘴一笑“我倒要看看,五过解试,四赴省试的李大官人搬砖是个甚么模样!”
特别是李柏,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虽没考到个出身,但想着五次取解,四次赴京,总另有些士人的高傲和庄严。可明天,一个都保正便把他那脆弱的高傲和庄严踩在脚下,如同那栅门一样,踩了个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