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窃书贼[第1页/共3页]

“传闻西头老方家那神童，比来出了痘，百口子都被围了，你可去瞧了未曾？”

“啊？”方仲永略略有些怔忡道：“这，如何说？”

毕竟，科举之路，乃是用铜钱银子砸成的啊。

迈上乡间的田埂，庄稼已然收过，虽是南边，十月里气候尚好，但毕竟不是一年三熟的地界，金溪这处所，到了农历十月里，多少也是有些秋末冬初的冷落意义了。

“咦，那不是方家二娃，嘿，老二，过来——”一个十五六岁，瘦瘦的身子，顶一只大脑袋的方脸少年，向他欢乐的招手。身后还跟着一个鹅蛋脸大眼睛的小萝莉，蹦蹦跳跳，一脸喜气。

小萝莉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外几个细弱狗腿仆人就已经拥着一个华服锦袍的小少爷出来，那小少爷面上闪现出熊孩子的普通神采，哈哈大笑着，将被仆人围住的三人一个个看一眼，随即笑道：“老端方，吊起来，打——”

人群中热泪盈眶的七大姨八大姑，这方才从悠远的人群圈子中钻出来，纷繁向方仲永同道，致以热烈竭诚的体贴和问候。

展开眼儿就是悲催的方仲永同道了，这可实在把久经历代穿越小说磨练的二十一世纪小纯粹吓得不轻。

“也怪那老方家两口儿，只顾着给大儿子结婚花尽了银子，把这老二娃子给坑了，听王家父子说，这娃子就亏了没请个先生读书，现在，哎，也是废了。”

“拿笔墨来——”他又叮咛了一声。

伤——仲——永——

方娘略略瞪一眼底下站着的大儿子和儿媳妇儿，却忍住了没有再说甚么。

北宋明道二年。十月里，约摸一更气候，覆盖的夜色将远方的棱角吞噬的恍惚，几只乌鸦，翘腿儿撘瓜的在四周树枝头呱呱嘎嘎的鬼哭狼嚎。

啧啧，真阔啊，一个乡绅土豪的书房，国粹氛围却看着秒杀了一大水儿SCI发一堆的二十一世纪知识分子。

仲永小哥看一眼四下空旷的屋子，一张吱吱呀呀的漆木方桌，几张铺上深蓝布垫子的竹椅子，以及一张摇摇摆晃的旧疙瘩老榆木柜子，身下一动就咔叽声响的床榻。

随即又道：“斯文人？他是秀才么？他能落第么？他有诗词才调么？一个臭兮兮的小农夫罢了，何故谈斯文？”

他用诡异的，尽力将嘴唇化作鲶鱼状况的姿势，喝下那勺药，却听得啊的一声惊叫，接着，就是一阵，醒了醒了之类的聒噪声。

“你几辈子未曾听新奇了，他现在那还能叫神童？客岁王家父子来看望时，就说那娃儿现在不可了，没啥读书的盼头了——”

春季的太阳晒着干灰色的泥土与石青色的墙壁，田间屋上瓦片在微柔的光芒下，和嶙峋的空中融会为一体，晚来风急。

又大又阔的书架齐天到地码了二面墙，用丝绒蓝布罩子罩着，展开一看，哇塞，应有尽有兮应有尽有，这真只是一个乡绅土豪么？

当值的巡村夫和熟谙的更夫老夫，早是熟人了，见他前来，长夜无聊，不免一番闲话家常，扯些三五不着调调的事儿。

柴家小少爷天然也看到了方仲永面上这般青黄不接稀里哗啦的反应，他唇边出现的笑容带着一种鄙弃。

更让他诧异的是，书架上那些对于农户人家纯属豪侈品的竹电影书内里，皆扯了粗布电影，用清秀的羊毫字写着分类，从家禽，养蜂蜜，到佛经，各色杂陈——且满是闲书。

待方仲永走畴昔，小萝莉已然喜滋滋扯了他的衣袖，笑咪咪看向他道：“神童哥哥，我们去写诗换书吧。”

真是土豪啊。他不由心下暗道，北宋铜钱乃是货币支流，这繁华的铜床，可不就是睡了一床群众币吗？哦，不，是一群众币的床么？并且，还是在书房都要睡小我民币床啊……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