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芳姐儿[第2页/共3页]

她咬着牙，脸上暴露些许与常日病弱形象分歧的狠色，又垂垂地息下去，听着外头动静。

可做下人的，哪儿敢在主子面前哭？

这是无锡顾家老宅，去官归隐以后，顾贞观便长住此处，京中虽有宅院，不过已经不大有人居住。前些日子去了安徽桐城，家里头都觉得要些日子才返来，不想前日送了信返来，本日人就已经返来了。

东院正屋里，三个丫环听着内里喧华，也不敢有甚么行动，只侍立在榻边。

当时候，顾家家道尚算余裕，吃这药也吃得起。

若那一日偷窥之人真是顾怀袖，也该死她被本身争光。

大夫来了，都说是奇特，脉象上看不出甚么弊端，此人就是不好。这是个没人能治的怪病，无锡城里的名医都请遍了，愣是没一个能看出个深浅的。

顾家统共二十来个丫环婆子，这时候大半都跑出去看热烈，后院里头反倒是冷冷僻清。

呵。

两年前来了个羽士，疯疯颠癫，照着顾家两扇大门就吐唾沫，被门房抓住了，便口称这一家有灾害。一问，竟然说了个完整――顾家大蜜斯顾瑶芳，打从康熙爷南巡归去以后，无巧不巧地就病了。

……

“那奴婢给您捶腿。”

四名丫环顿时散开，青溪是这院里大丫环，便上前一礼：“回三女人，大蜜斯在屋里呢，三女人若要出来看望，奴婢为您通传。”

她下车来，方进了门，便闻声前面说话的声音。

青黛挤上去，啐了她们一口，“呸呸呸，这是我家蜜斯，要服侍也是我服侍，你们来挤个甚么劲儿？归去服侍自家主子去，别来讨人嫌！”

顾怀袖悄悄地咳嗽了一声，“大姐可在屋里？”

青黛这吝啬模样，顿时招来一片骂声，丫环们都跟青黛闹起来。

她只将这一枚扳指放在胸口，贴紧了，脸上却流下泪来。

那榻上坐驰名面色惨白的女子，眉尖若蹙，含着愁态，双眸秋水般洁白，瞧着巴掌大一张小脸上，五官倒是非常清秀。她只穿戴红色中衣，她贴身丫环青溪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持着勺子，有些谨慎翼翼地给顾瑶芳喂药。

这边丫环们玩闹着，顾怀袖却已经走到东院去了，门口三名丫环环绕着一名绿裙丫头，顾怀袖只一眼，便看到这丫环的狼狈。这不是大姐身边的青溪吗？都说是得她喜好，办事也相称得力，里外事情都措置得恰到好处，常日里青黛提及这青溪，多是普通酸一半服。

这边两姐妹看都没看青溪一眼，只望着对方。

这一回，再没人敢不信这羽士。

“三女人好，总算是返来了。”

顾瑶芳还是那病弱模样，瞧着真跟水做的一样，她若无其事，只衰弱一笑：“三妹今儿返来了，府里可好一阵地热烈，可贵你会来看我，我本觉得三妹避我如大水猛兽呢，怕是我多想了。”

“三女人好！”

时近中午，日头却不大。

很久，顾瑶芳弯唇，带着几分苦涩：“我是个福薄的，又有哪一日不忧心呢？”

青溪咬着牙，忍了痛，朝着那小杌子磕了个头，便带着人出去了。

可巧来了这么个羽士，开了个奇特的药方：用珍珠粉和着粳米，用大夏季的雪水，熬制成粥，每日夙起便喝上一小碗；再加上些希奇古怪的药材熬成的汤药，每日进服。如此两年以后，一旦超出双十治龄，便可无虞。

青溪带着哭腔：“大蜜斯，您别如许，奴婢们是至心疼。阖府高低谁不爱着您、敬着您？您只要养好身子，哪儿能被三蜜斯压下去？您喝药吧……”

这一句出口，顾瑶芳的神采立时就窜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