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病弱老贵人（上）[第1页/共2页]

二等宫女玉髓福了福身子，谨慎地瞅了一眼懋嫔，想要开口，又不敢打搅懋嫔抄经，只小声地唤了一声：“主子……”

这是……重感冒？

姚佳欣脑筋浑浑噩噩，只闻声有人出去过，又很快出去了，她只断断续续听到个故乡伙说甚么“病如抽丝”，一个调子有些女气的少年骂骂咧咧，哦，另有个“素雨姐姐”，声音太暖和，没听清说甚么。

懋嫔眉头紧皱，这周太医是她好轻易拉拢的，不图能成甚么事儿，但求身子骨不利落的时候，能给好生诊治。若为了那姚佳氏，与周太大夫了嫌隙，倒是不值当了。可若姚佳氏身子不顶用，真在年节这个喜庆的日子里没了，宁嫔还指不定如何乌鸦嘴呢。

被一语戳穿的玉髓一点不慌乱，赔笑着道：“砗磲姐姐哪儿的话，我不过是瞧着姚朱紫实在病得不幸，这才帮着递了话。”

“谢主子。”玉髓忙爬了起来，小声隧道：“姚朱紫实在是个病秧子，主子为了她可没少操心，现在都腊月了，如果有个万一，实在倒霉。”

素雨已经有二十了，生得一张圆润和蔼的脸庞，现在那那脸上却有些暗淡，“这药方……和上回开的方剂辨别不大，只窜改了两味药分量，又加了一味黄连。”

咸福宫正殿中，主位懋嫔正坐在秋香色暗花缎条褥上，手执一管羊毫，司空见惯地誊写着佛经。一笔笔写就在染了醇厚迦南香气味的生宣上，沙沙不断，仿佛春蚕食桑。

懋嫔却暖和地抬了抬手，语气也很暖和：“说罢，又如何了？”

里头那半旧不新的玉色纱帐中，是一张烧地通红的脸，一双神魂迷离的杏眼。

朔日之夜，寒湛湛的夜覆盖全部紫禁城，这个白日里巍峨万千的皇宫，现在也完整沉寂了下来。

这咸福宫高低都深知懋嫔与储秀宫主位宁嫔不睦，玉髓这般踩宁嫔捧懋嫔，实在大大媚谄了这位咸福宫主位娘娘。

素雨叹了口气，恐怕小柳子做出过激的行动，赶紧道：“我们毕竟不懂医术，也许这药的确比畴前的好些。你且好生去抓药熬药吧。”有药总比没有好，太病院的这群势利眼，也速来是最谨慎夺目的，这药方倒是决然不至于有害，不然今后朱紫有个万一，他们也是要吃挂落的。且那黄连，的确是清热的良药。

懋嫔手上的笔顿了顿，眉头蹙了蹙。

玉髓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自家主子长年礼佛，是宫中交口陈赞的和蔼人儿，是以即便有不欢畅了，发作的也只会是狐假虎威的砗磲。玉髓忙磕了头，麻溜说：“回主子的话，东偏殿的姚朱紫病得愈发重了，想求您给换个太医。”说罢，玉髓严峻地捏了捏袖子里刚得的银锞子。

玉髓忙道：“主子放心，出了咸福宫的门，主子断不会乱嚼舌根子。”

大宫女砗磲忙提示道：“主子，如果请别的太医来诊治，只怕会叫周太医心寒，今后恐生出很多不铛铛来。”

玉髓笑着道：“主子才是菩萨心肠。”

砗磲冷眼瞥着玉髓，挖苦道：“敢情你还是菩萨心肠喽？”

砗磲忙恭维道：“主子贤明，主子免得了。”

懋嫔那张和蔼的脸上暴露三分不愉之色。

懋嫔“嗯”了一声，对跪在地上的玉髓道：“好了，起来吧。”

半个时候后，那位周太医才姗姗来迟，老脸上尽是不耐之色，东偏殿的宫女素雨赶紧又塞了银子、又陪了好话，周太医这才入内给病榻上的姚朱紫切了脉，重新开了药。

懋嫔沉吟不语，但明显已经松动。

懋嫔眼中划过一丝得意，忙掩了嘴唇，低声呵叱道：“开口，宁嫔也是你能非议的？！”但是这怒斥，温温吞吞的，底子毫无指责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