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东陵道[第2页/共3页]
方才在茶馆里侃侃而谈的那名平话先生来到大道上之时,天气已经靠近午牌时分。
空间局促不说,就连楼梯都是只能包容一人通过的狭小通道,楼梯又年久失修,每上一次楼,便仿佛走了一次鬼门关。
以是人们常说,在东陵道里的硬通货,银子排第三,刀剑排第二,眼力才是排第一。
小九莞尔一笑,也见机地没有开口打断这个老先生的自吹自擂。
老板娘白了那男人一眼,一边亲身去舀酒一边笑着回应道:“就你这醉眼昏黄的样,别说上屋顶了,就连床我看你都上不去了。”
此时现在,竟然谁也没重视店里又多来了一名客人。
刘老先生举杯抿了一小口温热黄酒,不屑开口:“都是些躺在祖辈功绩簿子上混吃等死的寄生虫罢了,他们祖辈余荫老夫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这些不成器的东西。”
说是菜肴,实在不过就是半枚咸鸭蛋、一碟五香豆干外加半条海鱼罢了。湛英城靠海,海鱼天然便宜,只要不是夏季,只需求五文钱,便能换来一尾肥硕的海鱼。
启事无他,只不过是十七年前的官渡之战,顾仙佛以支出大半个西凉军为代价,直接砸碎了东越这个庞然大物的脊梁,现在的东越固然还算是一国,但是非论国土还是国力,与之前比拟均是十不存一。
在这类食舍内,当然不成能设雅座,一楼的这些门客之以是不去二楼,必定不是因为他们去不起,而是因为二楼的环境还远远比不上一楼。
刘先生倚靠着窗栏渐渐坐下,长长舒了一口气。
一名膀大腰圆的门客借着酒劲大声嚷道:“老板娘,再来半斤烧刀子,记取,给我送到屋顶去,我去屋顶喝,不与这些凡夫俗子同流合污!”
这名衣衫薄弱的平话先生在东陵道内厮混了不知多少年,一双招子早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大街之上一起行来,碰到锦衣华食但是低调内敛的贵爵子孙就低眉扎眼推开两步,遇见不开眼的江湖蟊贼摸到本身身上来的时候也会悄悄拍他的手背一下,显现本身并非肥羊可宰。
这平话先生每日必来此,而来此必上二楼,说此獠不是穷酸又爱装狷介,那是甚么?
刘先生挟了一筷鲜嫩鱼肉送入口中,闭眼悄悄咀嚼半晌,方才睁眼赞叹道:“小九啊,你家老板娘这蒸鱼的技术,真是咱湛英城的一绝啊,这鱼肉啊,香嫩弹牙,火候也是恰到好处,妙哉,妙哉啊!”
这些人中土生土长的东陵本地人倒是还在少数,大多数都是慕名而来的外村夫,箭袖胡服的契戎人有之,衣裙飘飘的南吴人有之,沉默寡言的北越人亦有之。这就导致了现在的东陵道固然热烈,但是却鱼龙稠浊,身边颠末的不知是哪个国度出来的太师之子亦或剑庄少主,语气好的话吃完茶都能碰上出身于黄紫公卿乃至三公九卿的王谢以后。
这个小馆子说是馆子实在都算汲引,毕竟这个食舍连牌匾也没有,高低两层加起来不过也就能包容十几名客人,桌椅板凳都是不知从哪个角落旮旯里淘换来的,一坐上去便吱呦作响。
一道调皮的声音自刘先生身侧递过来,刘先生这才回过神来,连头都没转,一边持续盯着窗外的渡口一边暖和笑道:“行,你明天如果多给我打上三两黄酒,我就给你多讲几个压箱底的故事,如何样?”
如此粗陋的一家食舍,必定不会在官府造册备案,更不会有多少外人熟知,能来到这里用饭的门客,大多都是这条街上的白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