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回私塾[第3页/共5页]

“俞大人奉胡部堂的号令而来，胡部堂有王命在身，这件事翻不了天。知县不过是想结案，把典吏和巡检早些斩首，以绝后顾之忧。俞大人应当不会等闲承诺，但也不能不承诺，题目在于如何将这案情迟延下去，悬而未决，为将来倒严留一手利剑。”

徐元猛地昂首，“这位大人竟然来了？看来县外的倭寇已经剿除了。”

“找你们多时了，俞大人在县衙等着呢，两位跟我们走一趟吧。”为首亲兵做了个请的手势。

当听闻林清修说于可远有一身读书天禀，人群中便传出扑哧的笑声。

过了一会，私塾里走出一个书童，那书童瞧见秀才装束的林清修时，眼神是毕恭毕敬，但当视野一转，瞟见前面的于可远，眼底的鄙夷鄙弃涓滴没有粉饰。

林清修与于可远同时迈步上前，屈膝跪地，左手按右手，支撑在地上，然后，缓缓叩首倒地，稽留多时，手在膝前，头在手后，这恰是门生见教员时所行的“正拜”礼。

“你，你们……”李衮神采发白，“你们竟敢如此对我！我要把事情奉告父亲！你们等着！”

于可远点点头，语气有些慎重：

“哼，用不着，我是来驱逐林先生的！”那书童昂着头，但春秋太小，即便踮起脚来，也才到于可远的肩膀，这副抬头模样，反倒像在闻人鼻息。

林清修却有些焦急了，常日那么能说会道的，这会如何像个闷葫芦？

“私淑弟子于可远，拜见教员。”

该死啊。

这番话，一来是拿县衙压徐元，而来是威胁于可远。

莫非这孩子之前是有甚么难言之隐，在藏拙？

林清修笑着接道：

徐元瞥了一眼于可远，再次将头低下，悄悄操琴。

此时徐元还未发话，于可远内心固然有一万句话想要怼归去，却只能沉默。

“闭嘴！立即回堂上面壁三个时候，我也该教教你门生的端方了，面壁之前，去找赵讲师，领三十个戒尺！”徐元声音如雷，不容辩驳。

再想到刚才那番应对，岂是一个地痞地痞能够想出来的？

“不敏见过先生，不知先生来私塾有何事？”书童问。

徐元猛地一拍桌案，将案上的戒尺握在手里，“这里哪有你发言的份！出去！”

于可远松了口气，“有劳了，请大人带路。”

徐元沉默了好一会，才问：“你就不想听他如何说你是犯上吗？”

这钱，门生从未想过要回。李衮向弟子身上泼脏水，说弟子想要银子，这且不提他是何用心，却替教员拿了主张，要教员必然不能退还银子。

一时的沉寂。

教员是晓得的，弟子家中费事，家母一人保持，小妹尚年幼。教员一贯心胸百姓，若怜悯弟子，将银子返还，这是教员的一片良苦用心，李衮所言，本就是在绝教员的善心，若为旁人所知，不免玷辱教员的为人，此为一。”

“先生稍候。”

徐元眉头皱得更深：“你来做甚么？”

徐元很有些犯难，踌躇一番，干脆低下头抚弄琴弦，只是抚，并不弹，摆了然不想管事的模样。

可惜他到底是小瞧了徐元的文人风骨。毕竟是全部山东都驰名誉的先生，昔日里放纵李衮，只是给知县些许薄面，并非怕了他。

至于徐元——

受业，是指私学教员登记姓名、承认师生干系的著录弟子，且直接管过教诲。私淑弟子稍差一筹，指未曾亲身受教，但信奉西席的思惟。

从私塾出来时，已经邻近中午。

于可远与林清修对视一眼，神采都有些慎重。

之前于可远在私塾，是多么的流里流气，站没站样，坐没坐样，连眼神都非常不端庄，言谈举止更是脏话连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