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鹰犬[第1页/共2页]

“我锦衣卫大厦将倾啊……”

他有些怠倦的再叹了口气，没有展开眼，顺手把茶杯放在桌上，白瓷撞击的声音显得分外清脆，“文人们说，欲加上罪何患无辞，更何况我这类浑身是小辫子的呢！只是事到现在，我也不会坐以待毙就是！”

广晟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已经规复了萧洒不羁的神采，“做人要能屈能伸――下得地窖救火，上得房梁密查，都只是戋戋小事――最关头的是，我想晓得这位宫里来的天使，到底葫芦里卖甚么药！”

纪纲弯了弯唇角，慢条斯理端茶到唇边啜了一口，那种斯文清秀的举止，完整就是个学问端方的大儒气度，完整设想不出他是都城数一数二的残暴人物。

这个话题凶恶而奥妙，不等广晟答复，他就发表了答案：“因为锦衣卫是他手中最锋利、最好用的刀。”

他俄然冒出一句，倒是让端起另一只茶杯豪饮的广晟吓住了，顿时咳嗽不已，“都督您为何如此危言耸听？面前这局固然蹊跷凶恶被人暗害，我们仍然有线索可查，一定如此绝望啊！”

纪纲被这一打岔，已经是想好了说辞，这高耸一问对他来讲也不算甚么打击了，“至于此事触及太子之类的骇人听闻谈吐，微臣实在不敢信赖――这些十有八九是金兰会的强盗编造出来的，而最可疑的就是白某一人！”

“元朝时候，此地乃是关押死囚的，怨气积储之下，不免有些阴沉鬼祟。”

但现在，这份宠任却有了深深的一道裂缝，锦衣卫的圣眷和权势，会不会是以冰消溶解？！

但纪纲说的“一字一句不成漏下”，亦是传口谕代问话寺人的本分，寺人们固然喜好欺上瞒下，但对于他这类残暴狠人仍然是顾忌三分，不敢瞒下他的言语。

他固然走了，锦衣卫衙门的氛围却仍然是沉寂凝重――谁都晓得，批示使纪纲本来是今上朱棣的亲兵，圣眷深重又受信赖，朝中无人可比。百官的位秩固然有比他高的，却常常怕惧不敢获咎他分毫，是怕惹上锦衣卫这个血腥构造，更顾忌的倒是他在天子面前独一份的宠任。

纪纲微微一笑，好似毫不惊骇永乐天子的雷霆之怒，“一字一句都不成漏下，我与圣上结识多年，深知他平生最恨受人欺瞒，所觉得人臣者满腔热诚坦白，无事不成言说。”

张公公怒喝出声，如何也没想到有人竟然敢把话说得这么直接。

纪纲淡淡说道。

他俄然大笑出声，“锦衣卫不是大理寺，也不是刑部，并不讲究这些――锦衣卫办案，很多是并无铁证，有些乃至是屈打成招，底子就是冤案，但圣上从无见怪，乃至对我信重有加，多次封赏，你感觉这是为甚么？”

“或许是老鼠，或许，是这里不太洁净吧。”

纪纲摇了点头，望着杯中漂渺的白烟入迷，神采之间仍不见半分错愕，只是轻声道：“暗害？线索？这些都毫无用处。”

张公公苦着脸，又问了几个能让浅显臣子汗流浃背的题目，纪纲答的天然却毫无马脚，让他更觉毒手，干巴巴的安抚了几句就扬长而去。

纪纲头也不抬，凝睇着杯中缓缓伸展的绿茶梗叶，缓缓说道：“你也太太轻浮混闹了。”

“张公公就把我这话直接上禀圣上吧。’

纪纲说的越是轻描淡写，张公公就惊吓得越是短长，大抵是因为这些宫里的宦官都被去了势贫乏阳气，他们最怕的就是这类鬼神传闻和事件。

下一刻，只听扑通一声，广晟从横梁上掉了下来，固然有腰带缓冲，但仍然摔了个踉跄。

广晟霍然动容――纪纲说的这一句，揭露了贰心中早就存在、但始终模恍惚糊的观点和本相，只听纪纲道：“锦衣卫在京师风景非常，是因为独占我们能完整贯彻圣上的旨意，他说拿谁杀谁，查谁办谁，我们立即就能替他做到，完整不像文官那样狷介不驯，也不像武官那般卤莽无能。大师骂我们是鹰犬，这话也不算错――如果把朝政比作打猎，我们就是替他抓来猎物的大鹰、替他咬人啃肉的猛狗，甚么文人风骨、武者霸气都不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