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千里之行(五）[第2页/共4页]

王守仁也望向马路劈面，发觉出沈瑞看他，笑道：“瑞哥儿但是感觉好人当有好报，如许做了善事反而被失了财物恁不公道？”

五宣笑嘻嘻道：“我们大哥夙来风雅，如有节余，只当请妈妈吃酒。”

媒婆眼力最厉，并没有单凭衣帽敬人，在王守仁面前非常客气。

媒婆闻言，脸上没有向小二那样较着，可神采之间还是有些迟疑，视野在五宣身边的包裹与纸伞上转了一圈，又看了中间的洪善禅师一眼，堆笑道：“这位举人老爷恁地心善，只是瞧着像是要赶路的，买了这小丫头，担搁了路程反而不美。如果老爷瞧着不幸，赏几缗钱岂不费事？”

媒婆这才从怀里取出一个尺长的布包，打了开来，暴露内里的纸笔。那半大少年已经背对着媒婆，蹲在地上。媒婆直接在少年北上，放开契书，添添写写，而后又取了印盒，拉着那小女人要按指模。

沈瑞回过甚，看着五宣笑嘻嘻地模样，有些不测：“这是假的？”

王守仁看了媒婆两眼，道：“妈妈美意，我心领了。请妈妈出面，不为其他，不过是看不惯那小娘子这般年纪，恁地苦跪。妈妈只叫那小娘子签了正式委身文书就好，至于地上那位，有了银子，自有‘热情人’出面帮着营葬。”

这几枚银饼子乌黑，一看就成色极好，媒婆当然心有顾虑，现在也满脸堆笑道：“这丁点大的小娘子做不了甚么活计，总要教养几年方能使唤，不值几个钱，这些银子有残剩哩。”

王守仁横了他一眼，低声同洪善禅师说了一句，两人便移步上前。五宣拉着沈瑞的胳膊，从速跟上。

沈瑞沉默了一会儿，道：“如果有人被骗，会被骗了卖身银子？还是被洗劫一空？”

这回轮到沈瑞骇怪，寻媒婆何为？莫非王守仁真要买下阿谁小女人？

小二闻言，望了马路劈面一眼，欲言又止，踌躇了一下，还是接了铜钱，颠颠地跑去与掌柜打了个号召，出去寻人去了。

少一时，先前同媒婆说话的半大少年返来，身后带了两个衙役。媒婆笑盈盈地迎上，不知说了甚么，引得那两人连连点头。

衙役笑骂了两句，那起来的人三十来岁年纪，尖嘴猴腮，倒是能屈能伸，嬉皮笑容，躬着身子对那衙役告饶。

五宣先将那几块饼子递给媒婆道：“这十两银子与那小娘子做身价银，余下那一两银子与妈妈吃茶。”

这话虽仿佛有事理，后代也常用人编造不幸出身，操纵旁人的善心讹诈，可沈瑞看了中间的王守仁一眼，总感觉他不会冷眼旁观。

不是她将奉上来的中人费往外推，实是不乐意掺杂进这些事。那些贩子地痞，只盯着银钱，可不会管你是举人老爷、还是秃顶大和尚，既是“垂钓”，等人中计，少不得要洗劫一番。

不远处，三三两两，站了很多看热烈的人。

那两个贩子闲汉因衙役在，不甘不肯地走了，看热烈的人群也渐散去。媒婆先是送走两个衙役，然后摸出一串钱，打发了半大少年，方带了那小女人往茶馆走来……

沈瑞想了想，问道：“积德没有好下落，冷眼旁观反能独善其身，那今后谁还敢积德？”

王守仁见他不语，挑眉道：“怎不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