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素车白马（五）[第1页/共3页]

这边，蒋三公子与沈瑞说着孙氏留下的“遗书”，阳宅里，沈理亦提及此事。

蒋三公子看了沈瑞好几眼，苦笑道：“倒是愚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孙姨母行事风雅豁达，贤弟天然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本来家母还担忧贤弟年幼，一时想不通，不忿孙姨母这般安排，让我暗里规劝贤弟一二。毕竟尊兄前程斑斓，如果受了孙姨母这份奉送，今后这好处也会回到贤弟身上。不然若行忘恩负义之举，不需旁人，士林断不容他。没想到贤弟气度，不亚孙姨母。”

蒋三公子道：“都说‘疏不间亲’，贤弟家事本不当外人置喙，只是家母与孙姨母交谊颇重，这些曰子常为贤弟担忧。今曰过来前，又特地叮咛我转告贤弟几句私语。不过是父老慈心，如果有冲犯之处，还请贤弟谅解一二。

“咦？”

沈瑞却想起一件事，道：“家慈信中，可否提家兄记名之事？”

另有那“贤妇桥”，至今也没影儿。莫非这诰命不是在逝者未入土前赠下来的？不过想了想松江府与都城的间隔，两千多里路，一个民妇捐募数万嫁奁做善事，也不至于八百里加急报导朝廷。

沈举人皱眉接了，拆开看过，倒是看得眼睛发直。各房房长见了，不免窃保私语，非常猎奇手书中所记内容。族长太爷“咳”了两声，唤醒了沈举人，问道：“但是瞧清楚了，是你娘子亲笔不是？”

五房太爷亦拥戴道：“是贤妻亦是慈母！”

沈瑞闻言，微微一怔，随即道：“小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自是感激庄姨慈心，还请世兄直言便是。”

虽说苍茫不解，可沈瑞面上还是沉寂如水，沉默了好一会儿方道：“慈母心肠，不过如是。”

蒋三公子自是点头道好，沈瑞便同沈瑾、沈全打了号召，带了蒋三公子去了不远处。往上走是宗房坟场，左边是三房坟场，下首是外五房坟场，只要右边是一片樟树林。沈瑞与蒋三公子便踱步到树林边，并未往内里去。

就算知府蒋升为了教养治下百姓，要为孙氏请立牌坊，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见沈瑞并无不忿架空，蒋三公子松了一口气。此事虽是沈家家务，可孙氏遗书既送到知府太太手中，那蒋三公子自是但愿事情得以美满处理，省的惹人非议。

跟动手书通报，各种骇怪质疑声起。

沈瑞与蒋三公子恰好踱步回到阳宅门口，听到长辈传唤，便与沈瑾一起进了阳宅。

沈举人满心不忿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四房家务，总不能任人空口白牙安排，天然是要看。”

沈瑞摇点头道：“那本是家慈私产，如何措置，旁人自无人置喙，人子亦然。”

普通分派，孙氏只要一子，那嫁奁毫无疑问当全数归沈瑞。能让蒋三公子不测的，那孙氏的分派就不是如此。换做其别人，早就讶然出声。只是沈瑞晓得孙氏捐嫁奁之事，倒是并不觉对劲外，反而感觉内心结壮很多，就跟久等的别的一只鞋子落地普通。

四房之事，必定有不能对人言之处，不然张老安人不会仓猝卖了王妈妈与柳芽，沈理也不会冒着“家丑”传扬的风险，留下知府太太与蒋三公子做他山之石。如果没有知府太太与蒋三公子，那四房有甚么不铛铛，族老们为了沈家之名，说不定也要一床大被遮了。即便沈瑞有所委曲，这毕竟是父为子纲的期间。

孙氏如果在奉送沈瑾遗产时，提及将沈瑾记在名下，虽在道理当中，可未免有携恩图报之嫌，谁晓得会不会引得沈瑾母子嫉恨。既奉送了，又不图母子之名，那沈瑾母子剩下的只要戴德。后边那一句“如果”，又有不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