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灵前孝子 (一)[第1页/共3页]
如此一来,在族中长辈中,沈瑞名下的资产,是族兄弟中谁也比不上的。就算他不成材,守着这一份财产,一辈子亦是吃喝不愁。
沈抱负着孙氏生前良善,在坐受过其恩德的不是一家两家,特别是沈举人,祖上曾有长辈沉迷打赌,曾经式微过,只剩下一个空壳子,自打娶了孙氏曰子才畅旺起来,置下良田美舍。现在沈举人这般做态,宗子如果心胸公道,早当出声,如此冷静,不知是否与沈举人早有默契。
沈瑾也是沈家子孙,孙氏的嫁奁即便分了沈瑾一半,也没有便宜了别家去。沈瑾是少年秀才,举业有望,出息大好。对比着不爱读书的沈瑞,谁都晓得他才是四房将来的当家人,谁也不肯平白获咎了他,只能眼睁睁看他占有孝子位,先得嫡子之名,再得嫡母嫁奁。
如果沈瑞为长,沈瑾为幼,还能乱来外头是后妻嫡出。可沈瑾年纪在这里摆着,后老婆比原配嫡子长五岁,比及做亲的时候那里瞒得住,到时候这“妾室扶正”又是一个说辞。大明律上,但是制止“以妾为妻”,官方有扶正的,不过是“民不举,官不纠”。
他坐在末位,只是因辈分的原因,族人无人敢看轻这位状元爷。他固然居丧守制,并不在宦海,可还不到而立之年,除了有族伯为京官外,另有大学士府为岳家,不愁无人提挈。比及孝满起复,状元出身,端的似斑斓出息。
只要有人叫真,切磋起沈瑾身份,嫡不嫡、庶不庶,更是难堪,那里有直接记在孙氏名下美满。
灵堂之上,除了沈理,竟无报酬孙氏与沈瑞说一句公道话。
加上他的出身,即便是庶子,可生母郑氏并不卑贱。
旁人顾念沈举人的颜面,固然心存疑虑,也多是杜口深思。只要沈理担忧了一晚,现在再也忍不住,皱眉道:“源大叔,瑞哥儿如何不见?这是哪一名,怎地婶娘灵前占了孝子之位?”
沈举人嘴上谦逊,可不时抚摩着髯毛,少不得带了欣喜之色。
宗房大老爷恍若未见,低着头饮茶。他是宗子,现下族长老太爷年老,虽还是挂着族长之名,可族中碎务多有宗房大老爷打理。他既不说话,其他房头的老爷,就算有内心嘀咕的,也不好说甚么。
灵堂表里一片素白,沈举人穿戴丧服,面带哀色地接待族亲与朋故。看着灵前披麻带孝行孝子礼的漂亮少年,听着沈大老爷说他已颠末端院试,又是“小三元”,若不是丁忧,来岁就能了局应举,前来吊丧的客人除了对沈大老爷说着“节哀顺变”以外,少不得还要赞上两句“雏凤清于老凤声”。
提早安排这一出,当然不是为了对孙氏的恭敬,除了沈瑾嫡子名分,还触及其他。孙氏的嫁奁,除了平常的金银箱笼,另有棉田、房舍、铺面,最首要的是名下两大织厂,有织机千台。撤除雇工抛费,织厂每年带来的收益就是数千两银子。
但是如许的话,对沈瑞来讲,不但从独一的嫡子成为嫡次子,还落空孙氏留下的一半嫁奁。
莫欺少年穷。
固然沈举人此番安排是“慈父之心”,可对于骸骨未寒的孙氏则太薄情。就算他想要给沈瑾嫡子身份,也并非定要如此迫在眉睫。毕竟大家都晓得,不管孙氏生前如何贤能,逝者已逝,郑氏扶正的曰子不远。
沈理牙龈紧咬,憋得满脸涨红,忍着怒意道:“就算是瑞哥儿病重,如许的曰子也当在长辈们跟前露个面,要不然长辈们如何能放心。婶娘就这点骨肉,如果然照看不到之处,有了闪失,怕是老天都看不畴昔。善无恶报,那个还会再积德?族中长辈,多顾念婶娘慈恩,又怎忍心瑞哥儿就如许病着?诸位祖父叔伯们看看,是不是当接瑞哥儿过来,若真病的重了,也好广邀良医,莫的担搁了病情。”说罢,望着沈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