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第1页/共3页]
“抚台,人力物力财力,倶充分!”查志立道,“只是,远道而来的工匠,风餐露宿,自带干粮,委实有些苦辛。”
“别问了,抚台此时必是愁闷万端呢!”查志立感喟一声。
“抚台,这回就照高相说的办吧!”查志立建言道。
“喔,没、没甚么,等候抚台的公文吧。”查志立支吾道,“抚台俄然感觉为一县筑城,惊扰邻境之民不当,成心使之散去。”他上前拉住匡铎的袍袖,“明府,筑城之事,恐要明府一力承担了。此事,万不成半途而废啊!”
“玄翁,李邦珍官声不错,为新郑筑城也是美意,撤换他,他会佩服吗?”张四维劝止道。
世人沉默点头。又走了几步,李邦珍和缓了语气,笑着说:“诸位也很劳累,本院心中稀有,放心做事就是了!”
“那边的绅民早有防备,倒是没有出性命。”张梦鲤禀报导,一脸烦躁地站在轿前,等候巡抚叮咛。
正说着,不远处一台肩舆急仓促赶来,到了近前就要落轿,李邦珍沉着脸大声说:“已然晚了,快赶路吧!”
修城一节,有劳经画。仆昔力辞,实出衷悃。而公乃谓处所公益,非为仆者,且赋税已集,工役已兴,故仆不敢复言。第闻供役者,皆邻境州县之人,则甚不成。夫新郑之城,新郑之人所觉得固者,而乃使邻境之民离家室,裹餱粮,荷畚锸,疲筋力,风餐露宿,为别人筑城,则岂不拂情面而敛怨乎?望亟命散之,乃所觉得爱也。若夫砖石,亦只宜本县安闲设处,如派于外处,不唯累及别人,而远亦难致,亦非计之得也。大略此事非可短促而为,况既有设处赋税,本县亦自有可雇之人,可庀之物,何待外求乎?若为仆修城,为城召怨,非仆平生之所安也。
“喔!抚台谙熟省情,下吏敬佩!”张梦鲤恭维道。
李邦珍沉吟半晌,道:“还是归去再传檄来为好。”
李邦珍“哦”了一声,仿佛是宽谅张知府早退之意,斯须方反应过来,问:“死人没有?”
世人一向跟在李邦珍身后,并未看到他的神采,不知产生了甚么大事,只感觉抚台有些变态,又见他竟独自登轿而去,更是大感惊奇,面面相觑。
“正因如此,才要加快嘛!”李邦珍道。他俄然伸脱手臂,在胸前抡了半圈,瞪眼道,“工匠如此苦辛,诸位都看到了;统统的财帛,一分一厘,都要花在筑城上,你们谁敢往本身腰包里装一文,”他停顿了一下,“或者吃吃喝喝,奢糜糟蹋,本院必重参不饶!”
都城里,因筑城一事,高拱也是满腹怨气。
李邦珍的肩舆已穿过了大梁门,却不见开封知府张梦鲤的人影,他翻开轿帘,面带愠色:“张知府如何回事?说好要到新郑县观察筑城的,莫非还要本院等他不成?”
高拱沉吟半晌,道:“也罢!”又叮嘱张四维、魏学曾,“唯有官修实政,民方能得实惠!记着,用人,要紧紧掌控一个‘实’字!”
“玄翁所说自是正理。”魏学曾道,“李邦珍固有巴结奉迎之嫌,不过此人守廉,也是可贵,不让他管理一省就是了。操江巡抚恰好空缺,可把他调去,相互颜面上也过得去。”
“既如此,知县天然当知该如何区处,无需你我代庖嘛!”李邦珍轻描淡写道,说着,手伸轿外,向前一扬,“快走吧,别误了闲事!”
国朝巡抚,并无牢固品级,端看加衔。李邦珍加都察院佥都御史衔,正四品,尚不及从三品的藩台为高,官服补子绣云雁,只不过有都察院职衔,为宪职,可节制一省文武。巡抚最好的前程是晋升六部侍郎,正三品,官服补子绣孔雀。李邦珍是嘉靖二十九年进士,做过科道,巡按福建时,正值倭患最烈,与戚继光一道,督战剿倭,以军功直升京堂,外放河南巡抚。他为官廉洁,官声颇佳。可任巡抚已然三年考满,却仍然没有升迁,而魏学曾、朱大器这些比他晚一科的进士已然官居侍郎,让李邦珍甚为歆羡。时下高拱手握铨叙大权,而他又在河南任职,若不籍此良机一举而上,同年、乡党,必讥其陈腐不谙为官办事之道,那他在宦海,就真的没有颜面了。他刚履任时,高拱就赋长诗为赠,可惜当时未加意与之交友,现在只能觉得新郑筑城来调换高拱的赏识。这自是李邦珍心目中的甲等大事,也是一件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