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旧事[第1页/共2页]
丁四沉默不语,似是并未对朱厚照所说之事有太多的震惊,他眼中似是一片腐败,但粉饰了太多的东西,教人看不甚清楚。
没想到朱厚照并不为忤,他看了一眼丁四,眼睛里有不屑也有冷酷,随后才淡淡说道:“刘谨臭名远扬,可有谁记得他当年行的罚米例?”本来,当年刘谨为了打击官吏渎职和贪污,特别实施了罚米例,并且法律峻厉,从不循私,经此一治,官员中渎职贪赃便少了很多。
丁四一怔,又听到朱厚照沉着地说道:“当年浙江饥灾,他降徭役,轻赋税,又拨调银子赈灾,大师也都忘了吧?”他张张嘴,仿佛要再说出几桩事来,到最后却有些索然有趣,又怜悯地看一眼丁四说:“他一介寺人,却严禁寺人擅权,只是重用焦芳、刘宇、曹元、毕亨、朱恩等人,你又知这是为何?”
屋内一片温馨,朱厚照不言,丁四也不语,两人都不知如何开口,过了半天,才听到朱厚照淡淡的声音:“丁捕头,你说当年先皇但愿我成为一介明君,那你跟我说说,何为明君?”
听完朱厚照这长长的一席话,丁四无言以对,他俄然发明,他所体味晓得的朱厚照,都是大师传来传去的朱厚照,至于朱厚照是一个甚么样的人,他向来都不晓得。
此时朱厚照提到李广的名字,不由让丁四又陷到旧事的回想里,笼子里猛虎又吼一声,把丁四从旧事拉回到实际中去,他定定神对朱厚照说:“不止晓得,我和他之间另有段恩仇。”
朱厚照并不体贴丁四和李广之间到底有甚么陈年旧事,他单刀直上天问道:“当年李广巧舌如簧,诱骗先皇炼丹,你可有传闻过?”
不知为何,丁四听完他这番话无端有些震惊,他看着朱厚照一张无所害怕、年青气盛的脸,仿佛向来不熟谙这位行事乖张、肆无顾忌的皇上一样。
朱厚照听完却不由大笑,如同听到甚么笑话一样,在丁四莫名其妙的目光中,朱厚照傲然说道:“要你如许说,这皇上也太好做了,整天挤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如许便是明君了。”他话音一转,声音降落有力:“我与你说说史上的明君,秦朝始天子,同一六国、鼎新积习,可谓之明君;汉朝武帝,雄才大略、击退匈奴,可谓之明君;唐朝太宗,胸怀开阔、从谏如流,可谓之明君。所谓明君,必先是铮铮男儿,有热血、有抱负、有本事,不害怕流言流言,不被名声所累。所谓明君,必是有光鲜的本性,而不是人说长便长,人说短便短。”他说完这些话,又不无高傲地说:“我自以为我做得并不差。”
朱厚照既说破此事,干脆挑了然说:“我晓得,先皇活着时名声甚好,固然他当年宠任李广之事大师很有微辞,不过本着为尊者讳的设法,大师并未敢多传,都说是李广太奸刁,以是才误导了先皇,但没人想想,如果尊者不是胡涂,又为何会受了侫人的骗呢?”
这时又听朱厚照略有些怠倦的声声响起:“既然太后派你来问我此事,这也是她一桩苦衷,我就跟你说说当年的景象吧。”他目光通俗,仿佛又回到了朱祐樘去世时的景象,丁四听到他略带难过地说道:“弘治十八年,我当时还不到十五岁,先皇俄然病故,我即位第一件事便是要彻查此事,先皇毕竟是我爹,我又怎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此时豹房内俄然一声巨吼,本来是刚才那只猛虎缓过了劲,此时正精力奕奕地望着笼子外的朱厚照和丁四。丁四被吓了一跳,待看到笼子关着一只吊睛猛虎时不由暗叹朱厚照荒唐。朱厚照却像是底子没听到这叫声一样,他俄然昂首望向丁四,嘴里问道:“你既是先皇老友,应当晓得他身边近侍李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