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锋芒初露（一）[第3页/共3页]

他实在低估了当代底层百姓的文明文娱匮乏度。

又过了约莫两刻钟，忽听得一阵锣响，又有官差高喊甚么“县太爷到，闲人躲避”等语，秦放鹤等人忙伸长了脖子看去，果见前头两列红底黑字描金虎头牌开路，上书“躲避”“寂静”等字，中间夹着一溜儿肩舆到了。

淑云和秦海就都笑出声，“小孩儿家家的……”

故而每到这个时候，都有各处急于出头的白身们野心勃勃，乘机而动。

已经是腊月二十六，街上很多店铺悉已关门，早有耐不住的顽童从家里软磨硬泡弄了炮仗来放，街头巷尾时不时炸一声，唬得民气突突直跳。

说曹操曹操到，秦海畴昔开门，对上自家亲弟一张……看上去既容光抖擞，又较着透出怠倦的脸。

倒不是说眼皮子那么浅，被戋戋两个橘子拉拢，只难为那小哥俩丁大点的年纪，做事竟如许全面风雅。

愁闷了一阵的秦山回身从车里拿出来时买的两封点心交给淑云，又用心大声对平姐儿道：“不给你吃。”

“两个弟弟今儿就到是不是？”淑云抱着两床被子出来，问在墙角清算车的秦海。

城里破钞多，大师多数是要连夜回家的，郊野萧瑟，有这么多人一起，便是劫匪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起说谈笑笑，倒也不闷。

顿了顿又礼尚来往道：“那你叫甚么？”

传闻暮年就曾有一个墨客，虽屡试不中，但实在作得一手好诗，当时的县太爷珍惜人才，做主叫他入了县学，如此混了几年，竟也中了！

世人谈笑一回就吃午餐。

秦放鹤笑得蔫儿坏。

待过了商店街，却又瞧见很多人连续从各个堆栈、街巷中钻出，汇入主路，一起往县城方向走去。

世人早早歇下，次日一早，淑云又替哥儿仨筹办了干粮和水，送他们出门。

淑云把那被子放在院中的晾衣绳上，对着阳光放开，悄悄拍打几下，闻言噗嗤一笑，“你弟弟岂不就是我弟弟？”

去县城比从白云村到镇上还远，途中颠末多少村镇，也都有或赶车或徒步往县城走的，无数车马垂垂汇成望不到头的长龙，烟尘满盈、车轮嶙嶙，煞是热烈。

她拽拽淑云的衣摆，自发得小声地说：“这个叔叔都雅。”

自家来人，少不得媳妇接待，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两个少年还指不定塞多少呢。

这些日子他吃得饱睡得香，白嫩的脸上长出来肉，人也高了一些，又穿了新衣裳，看着很有点气度。

他们租的是个小小三合院，一间正房一间客房，因两个孩子还小便都睡在一个屋里，恰好让秦山和秦方鹤睡客房。

淑云确切如秦海说的那样，摒挡得一手好汤水，晌午便极力蒸了一碗蒸鱼、一只肥鸡，外头卖的烧肉割一盘来，另有一个萝卜汤和白菜锅里贴的饼子，俱都喷香。

说诚恳话，秦放鹤有点悔怨来了。

没想到人竟然这么多！

等能瞥见章县城门时，未时都过了，又慢悠悠列队入城。

这些天白云村高高攀跟着魔了似的，逮着他就让背，背完了就夸，夸得秦山想闹脾气都不美意义。

他仿佛是个颇和蔼的人，下轿后并未急着上楼，反而先回身同百姓们拱了拱手。

平姐儿冲他做鬼脸，“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