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文渊真君子[第2页/共3页]
因为在大明宦海上,‘赋税黄册’是公认‘三大碰不得’之一,仅次于‘建文行迹’和‘储君之争’。后两个自不消说,至于‘赋役黄册’,实在大师心知肚明,现在的题目,比当年‘郭桓案’另有过之无不及,不管你持何种态度,只要沾上了就很费事。
不过对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能做出那样一首沧桑的诗来,想出那样老谋深算的战略,周臬台还是难以置信。
“我们是第三次见面了。”好半天,周新终究开了口。
签押房里,周新看着王贤,见他实在还是个少年,样貌清秀,双目吵嘴清楚,亮得瘆人,一看就是很聪明的小伙子。
“他就在门外。”魏知县从速出去,对候在内里的王贤道:“臬台要见你。”
“你临时听之。”周新极力和颜悦色,实际上还是一脸冷寒道:“现在有一桩官司,让本官委实难决。你晓得,本朝自行开中法以来,答应贩子运粮到北边,再回到盐课司调换盐引,然后便可自在发卖食盐。”
“我只是出于公心,并忘我念,以是你不必感激。”周新却不承情道:“本官监察浙省百官,除了纠察枉法不称职者,还要发掘庇护朴重贤达者。在本官看来,朴重敢言者,可为言官,若再详确周到,可谓循吏,再加上过人的胆略,便有成为治世能臣的潜力,如许的官员,通省出不了一两个,本官要庇护好……”
周新坐在正位上,浅笑打量着这个年青的知县。魏源不到三十岁,生得剑眉星目、边幅堂堂,更可贵是眉宇间自有一股正气,让周臬台非常爱好。
“是。”王贤现在是户房吏,这些事情天然晓得。
“那就多谢你佳誉了。”周新敛住笑容道:“本官能见见王贤么?”
“是。部属谨遵教诲!”魏知县站起家来,朝周新深深作揖。他对周新已经是五体投地、铭感五内了。周臬台目光如炬,看出了他脾气的缺点,又以过来人的经验,教诲他勿重蹈复辙。能得遇如许的上官,何其幸哉?
见他波澜不惊的模样,魏知县不由内心暗赞,公然不是凡品,但还是要叮嘱几句,以免他在臬台面前失礼。
富阳间隔杭州城几十里,乃至比钱塘县的一些州里还近,但魏源在县里闹成如许,府里、省里却一点反应没有。明显是上官们不想惹上费事,一齐装聋作哑。
“中丞这是金玉良言,部属岂能不识好歹?”魏知县忙道。
魏知县固然已经做好了心机筹办,但如果有人能帮他打扫这些波折,让他免于蒙受伤害,那天然再好不过……
“但是朝廷的法律之下,各省又有土端方。比如我们浙江,因为浙东产盐、浙西不产盐,但两浙都转运盐使司为了保持暴利,不准浙东的盐销往浙西。”周新缓缓道:“但贩子趋利,他们费尽辛苦,才拿到了盐引,天然不甘心只在浙东发卖,便经常有越界运销产生。对此,府县里向来睁一眼闭一眼,但盐司衙门却尽力抓捕越界的盐商,扭送按察使司,要求按贩售私盐论处。”
“要想为国大用,你就得先安安稳稳平步庙堂,沉湎下僚,有多少才调也是徒然。这宦海之路可谓难于上彼苍,学不会养气,是休想走通的。”周新目光谆谆的望着魏知县道:“本官就是年青时气太盛,获咎人太多,乃至于多年困顿宦海,不得伸展,前车覆,后车戒,你当深自警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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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周新缓缓诵念一遍,不由赞道:“好一个‘任尔东西南北风’,想不到富阳县衙真是藏龙卧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