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以命抵命[第1页/共3页]
杨福僵立不动,目光垂垂变得游移起来,淮王见状,又持续道:“你想想看,若不是心中有夏莲,我又怎会立他的儿子为世子?”
自嘲,悲惨,恨意,悔过潮涌般地袭来,交涌在她的胸口。沈瓷手中锐器不断颤抖,仿佛随时都能够刺入杨福的咽喉。杨福认命地闭上了眼。
沈瓷冷哼一声,浑身尽是冰寒:“你在乎的,恐怕不但是我的安危,更是你们之间的和谈。”
他话音未落,身边俄然冲过一个影子,似一阵疾风旋过,火把被吹歪,明显灭灭闪动在隧道,再安静时,杨福已感到本身的喉咙被人从背后用一根冰冷而锋利的质感抵住,还不见其人,却已涌出阵阵杀气。
杨福知他在担忧甚么,摆摆手道:“放心,我不会扳连淮王府。更何况,之前我已经将谋权篡位的伪证呈给了皇上,总得走这么一趟。”他闭上眼,叹道:“至于你的负心薄幸……三年前,我在景德镇欲取你性命,没胜利,就当两相抵消,我也不想再去究查了。”
一刹时,她收了笑,语中尽是咬牙切齿的颤栗:“本来这世上另有如此类似的人,本来,统统都是你!”
淮王心头一颤,忍不住道:“万贵妃是极不好对于的,汪直既然已经不在了,就别把事情再闹大了,如果清查下来……”
淮王蹙眉:“话不能这么说,当初若不是我在你流浪后收留了你,你本日能当上督陶官吗?”
紧接着,便见卫朝夕从暗处扑了过来,一开口便带了哭腔:“阿瓷,不要!不要伤他!”
“他是杨福还是汪直,我很清楚。”沈瓷一双眼瞪得血红,试图摆脱朱见濂的桎梏:“奖惩不奖惩,我也不在乎。”
杨福的眉心松弛下来,悄悄摇了点头:“为了夏莲,我已冬眠多日,现在走到这一步,要我全然放弃,倒是不能的。”他将目光转向朱见濂,那双与夏莲类似的眼睛通俗而幽亮,将贰心中的尘霾照亮,也将过往的憾恨转移了方向:“看活着子的份上,我不会再动淮王府,可既然统统的泉源是万贵妃……现在身在汪直的位置上,也不能将仇恨荒废。我会回京,这份仇恨,就由我来闭幕吧。”
目睹着杨福将近没法呼吸,又有一双手上前,大力拉住了沈瓷。
他话没说完,沈瓷的指甲掐准他的喉结,生生将他的话扼断。此时,她的力量出奇地大,涓滴不放手,杨福喘不过气,双瞳放大,胸口已是起伏不定。
而此时,刚同卫朝夕谨慎翼翼走入隧道的沈瓷,听了杨福的话,不由滞住脚步,身材变得非常生硬。
几近就在同时,卫朝夕冲上前,抱住了沈瓷的胳膊:“阿瓷,别杀他,求求你,我求求你……”
他脸上带泪,手指颤抖,言语中苦楚之意尽显,脸上深深浅浅的沟壑带着陈年的疮痍,仿佛刹时老了十岁:“夏莲……这么多年,我也很想她。”
淮王极力保持神采稳定,辩白道:“禁止他,是在明面上做给世人看的。若不如此,有朝一日事发,我如何保全淮王府?”
可现在,得知杨福与夏莲的干系后,他恰好还甚么都不能做……亲人被杀的恨,他比谁都清楚,如果有一日小瓷片儿晓得,他又该站在何种态度?
朱见濂顿时骇然,自他听了卫朝夕的那番话以后,实在便模糊认识到这件事,可情势告急,逼得他未能细想。现在杨福提及,已清清楚楚申明,殛毙沈瓷父亲的人,恰是杨福……
沈瓷眼睛发红,全然没有听到,如一头发疯的小兽,将手中的钗尾死死抵在杨福的喉咙,从背后绕到杨福面前,看着他的脸。如此类似的五官,类似的着装,乃至,是类似的景象,她俄然发作出一阵狠恶的笑声,这笑声回荡在空荡荡的隧道,越来越狠恶,直笑到直不起腰,心也仿佛随之跌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