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影子[第1页/共2页]

若在外头也就罢了，在六宫的地界，她们贵妃娘娘的话，也是等闲能驳的？

红线无声地叹了口气。

悄悄呼出一口气，眼瞧着那淡白的烟雾在冷雨中散去，红线心底的那些许执念，亦自消弥。

这要比及何时去？

“你话倒挺多。”春月打断了她，语声亦随之变冷。

罢了，她又有甚么不甘心的呢？

一刹时，堵在红线心底的那块石头，莫名松泛了几分。

情不自禁地抬开端，她转首四顾。

“哐当”，厚重的门扇在红线的身后阖拢，那骤但是来的天光，亦被这阴沉的殿宇淹没。

红线低垂的眉眼间尽是烦躁，语声却极是恭谨，躬腰道：“梁姑姑，我们老夫人还在仁寿宫里头呢，总不能叫她白叟家等我一个奴婢，您看……”

幸亏，除了黑，四下寂然，唯雨声连缀不断，隔窗听去，沉闷而又单调。

红线心下暗叹，情知一时之间是脱不了身的，只得忍耐着性子道：“我免得了，多谢姑姑提点。”

此非刚巧，而系报酬。

她谨慎地转动着脖子，打量着其间景象。

“本宫这会子但是乏得很，得先去躺一躺才成。”荀贵妃甜丽的语声传来，拉回了红线的思路。

跟着话音，一个披着宫制大氅、以兜帽遮脸的女子，自殿宇尽处的暗影中现出身来。

一如这似曾了解的殿宇。

但是，就在她张口的一瞬，那宫人手中俄然“嚓”地一亮。

对方是想说，若荀贵妃公然乏得很了，倒不如现就放她走，也免得让靖北侯老夫人久候。

她晓得红线的意义。

“我不是鬼，是人。你别怕。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忙罢了。”那宫人缓缓隧道，语声和顺，清弦般地错落有致、滴沥圆转，似可安抚民气。

她忙拢住视野，低头看着脚下平整的青砖。

那小宫人也未几话，将红线带去了东配殿，便自退了下去，临去前，还将殿门也给关上了。

红线半敛了眉，迈着标准的宫人碎步，随众跨进了景仁宫的大门。

末端一语，已是大不客气了。

“主子要去歇着子，这会子没空与你说话，我叫人领你去东配殿，你在里头候着便是。”

有影子！

红线没去瞧她，只盯着她地上的影子看着，半晌后，方点了点头，从紧涩的喉头迸出两个字：

“你叫红线是吧？”绣鞋的仆人问了一声，语气中有着毫不讳饰的倨傲。

殿中连支细烛都未曾点，四周的窗户亦皆关着，她一时候甚么也瞧不清。

很空。

院落空寂，便连雨声亦似在这里变得紧密了些，淅淅沥沥敲打着伞面儿，仿佛要借着如许的响动，为这里添上几分生机。

红线的后心刹时被盗汗渗入。

这一桩接着一桩，尽皆表白了一件事：

颤抖而敞亮的烛火，蓦地刺破了暗中，亦将那宫女闲逛的身影，投射在了空中。

春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边挂着一抹挖苦：“既然晓得是让我见笑了，你就不该把这话说出来。总归有你归去的时候，你又急个甚么劲儿？才放出去没几日，端方便都忘了么？要不要我找个嬷嬷来好生教你一教？”

“您说。”

她到底还是离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处所，纵使亲人萧瑟，她亦仍旧为人差遣、听候调派，也却比在这么个动不动就要丢命的处所呆着强些。

这个俄然现身的宫女，让红线回想起了那些传说中的最吓人的几个。她本能地伸开口，一声尖叫几近破出喉咙。

而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那早夭的小公主――荀贵妃头胎产下的女儿――好似便是死在东配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