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步辇[第2页/共3页]

扶着鲁妈妈的手出了养心殿，红药在门檐下立了半晌。

枉她一小我在那儿瞎想了半天。

因宫规之故，红药此番觐见，只带了一个仆人，她便挑了行事老成、见惯油滑的鲁妈妈。

那画儿极是逼真，显是下足了工夫的，也不知三公主在繁忙的功课之余，是如何点灯熬油地画出来的，红药常常思及，眼眶就有点发热。

红药翻了个明白眼。

方才她还想着，这大雨的气候，又怪冷的，此行应当见不着那些妖精，却未料，这才没走出多远，就遇见了那妖精里的山大王。

雨大了些，滴水檐下连起透明的珠串，平整的砖地上雨点飞溅，似打碎了无数琉璃。

徐玠仿似感知到了红药所思，将她揽紧了些，微热的吐息喷在她的耳畔，道：“红药，你可莫要别学这……女子。你得在我身边，一辈子都在我身边。你承诺我。”

一则，人家乃是天子陛下的亲戚，正端庄经的皇亲；二则，这些年来，徐五爷简在帝心，建昭帝对这个侄孙格外偏疼几分，现在又予了他巡查陕甘的差事，可见陛下这宠啊，只盛不衰。

“那你做甚么不早说？”红药不乐意了。

马车缓缓驶过街巷，北风吹动车帘，“呼啦啦”地响着，偶尔间杂几声“噼啪”的碎响。

他深深地吐纳了几息，方用很低的声音道：“若说识得其面，倒是没有的，但是……”

上回见她，还是四个月前结婚后不久，也只是仓促一晤，三公主赏了一幅亲画的百子图，现在便悬在红药的小书房里呢。

徐玠仍在笑，只是，那眼底深处的落寞，却浓得化不开。

“哟，本宫就说这道旁的美人儿瞧着眼熟呢，公然的，还真是徐五夫人来着。可见本宫这眼神准得很。”

再有第三条，便是这位徐五爷还是个大大的才子加财神。

虽未摆仪仗，只瞧那步辇的规制，红药便在心底哀嚎了一声：

低眉敛首地避立道旁，红药只能暗安闲心中祷告：可千万别出啥幺蛾子。

惜乎老天爷并没闻声她的话，抑或是闻声了也没当回事。

一刻后，马车在皇城根儿下停驻。

红药倒也不是吃飞醋，只是，多多极少会有些膈应。

他游移起来，仿佛在考虑用词、又仿似本就词穷，好一会儿后才又道：“……但是，我与她虽从未会面，她之于我，却又是很首要的。”

很久后，红药方才自那由疏转密的细碎声入耳出，本来是落了雨。

寒微的语声，竟有着一种莫名而来的悲惨。

人生活着，总会有烦恼、有固执、有化散不尽的各种动机，只要他好端端地在她身边，她也就欢乐了。

鲁妈妈撑起伞，扶着红药顺着横平竖直的宫道拐了两个弯，才一踏进御花圃的大门，忽见火线行来数人，倒是一群绿衣宫人簇拥着一乘步辇，冒雨而来。

红药等了一会儿，见他始终沉默着，到底耐不住，便又凑着他的耳朵眼再问了一遍。

“我们还是先去坤宁宫罢。”思忖再三，红药如是说道。

若此女与徐玠果有一段宿世宿缘，那就不好说了。

这小东西与大师伙，不知又是甚么罕物？

颦眉揣测了数息，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小声道：“那我问你，这女子但是你上辈子就熟谙的？”

红药闻言，内心格登了一下。

红药认命地福了福身，以一种与神采截然相反的恭敬语声说道：

待这个过场走完，天子陛下便笑道：“罢了，朕这儿现在也只能留下小五一个，小五媳妇便去瞧瞧太后并皇后吧。这些日子她们老在朕耳边念叨着，朕耳朵都要听出老茧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