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投花[第1页/共2页]

红药这一笑，是笑他，亦是自嘲。

“你如何老站着不动哪？过来啊，我给你瞧样东西。”少年带笑的声声响起，拉回了红药的思路。

她是没阿谁勇气，徐玠呢？

她是重活一世，那么，他呢？

平实的语气，诚若她欠乏神采的冷酷的脸：“我就是想不明白，你到底想要做甚么。”

顷刻间，婢女与幽影齐散，俊美少年的容颜，亦换成了一群聒噪的公鸭。

一刹儿的工夫，面前少女这一笑的容光，似是慑住了他的心神，也不知如何一来，他下认识地便掐了朵蜡梅，朝前一掷。

“嗒”，小小花朵，正中红药发髻。

自重生以来，这还是她头一回完整展暴露实在的脾气。

红药想着，自嘲地一笑。

红药抬开端，目注徐玠。

半透明的黄色花瓣儿，仿佛蜜蜡雕成，暗香冷冽，自掌心环绕而来。

见她始终立在影壁之前不肯动，徐玠便又往前走了两步，脱出了那片梅影，凝目望住她，轻声问：“你是不是怕了？”

这是全新的平生，没有范本可抄，更无捷径可行，除了如宿世那般拿出绝大的力量好好活下去，再无第二个选项。

只剩下最后一层窗户纸未曾捅破，可他们却因了如许那样的启事，谁也不肯多踏半步。

“奴婢上回在汤家的杂货铺子里，仿佛闻声那店伙叫您刘公子来着。”她缓缓道，复又蹲身施礼，风韵端雅，一如她现在的语声：“奴婢这厢见过徐五爷。方才一时吃惊，忘了礼数，您恕罪。”

许是惜花怜蕊，又许是出于别的启事，她并未曾将花儿抛去，反倒信手袖了，启唇语道：“说来，五爷的第一个疑问，实在也是奴婢的疑问。”

我也觉得你并不是真正存在的啊。

固然他们的对话被冲出汤家杂货铺的蒙面人打断，但是，那四目相对的短短一刹，却深深地雕刻于红药的脑海，再难消逝。

重生后，她无时无刻不收敛、不畏缩、不胆怯，独一的念想，便是平安然安熬过余下的十来年。

红药心底涌出怅惘，一时竟有些恍忽起来。

一行一止、安闲有度，恰是乾清宫掌事宫女的风采。

细想起来，红药得以伴驾离宫，乃是建昭帝临时起意挑中了她，而彼时的潘体乾与许承禄，底子不知她姓名，至于知情的建昭帝与何敬贤，倒是始终与红药在一处，直到她下楼买花篮，方才分开。

徐玠兴味地挑了挑眉，徐行自树影深处踱出。

红药望住他，辽远的眸光，仿若隔他千山万水。

她弯了弯唇，笑容中再不复昔日寒微，而是显出一种安闲。

而后，他终是如梦方醒，微有些难堪地抓了抓头发：“啊，那甚么，对不住，是我的不是，我总觉得你是假的，忍不住就这么着了。”

红药几近怅惘起来。

徐玠被她说得愣了愣。

当年的跛足旧邻，本来，亦曾有过如此夺目的韶华，灿艳得令六合失容。

红药凝目望去，见他著了身竹青云遮月锦袍，腰间挽了根松绿暗银绫纹绦子，髻上无冠，只贯着根碧玉簪，袍角下摆坠着玉三事儿，乌眉浸墨、凤眸幽沉，丰神如玉、漂亮出尘，天光投射而下，将他清楚的表面映得格外清楚。

而现在她终是明白，这世上，底子便没有所谓的“重生”。

自王府一别，她曾无数次回想过那两度偶遇，能够必定的是，初见时，她当然说出了“刘”字，对方却也说了“顾”姓。

不知出于如何的起因，他特地放轻了“畴前”二字。

说着又似想起甚么，洒然道：“另有，你也别老奴婢、奴婢的了，清楚你也不风俗，我们便你我相称就是。在我跟前儿，你尽能够和畴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