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出宫[第1页/共2页]
好歹您老把头往下低一低啊。
红药这般想着,又去瞧那背向而立的三人,猜想着他们的身份。
望向面前诸物,红药扯动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丢脸的笑。
红药轻嗅着,心头松泛几分。
接下来,又走了约一刻工夫,红药已经绕得头晕了,忽见火线现出一条路口,四名男人正于此肃立,此中三人背朝着红药的方向,而正面看向此处的,倒是建昭帝。
常若愚抢先排闼而入,口中冷冷抛出一语:“跟紧些。”
以及……好费事哦。
红药怔忡而立,内心晓得,这不是梦。
阳光很好,隔着窗纸亦可觉出此中暖意,可红药却内心倒是一片愁去惨雾。
泛黄的窗纸,薄得几近落明,也不知多久未曾换过了,几缕秋阳穿透而来,落地时,是黄烘烘的一层淡薄光影,恍忽迷离,像一个陈腐的梦。
一旦被人察知,头一个不利的就是他们这些近身奉侍的寺人,他这会子表情想必很糟糕。
她真不是想哭,就是有点儿难过。
“就是这里,快把衣裳换了罢。”耳畔响起常若愚的声音,也不知是不是天寒之故,听起来有些阴沉森地。
“别磨蹭了,快一点。”窗外响起常若愚的低喝,声音非常冷厉。
只看这头面金饰皆非宫制,而是外头大户人家女人的穿戴,便可晓得,陛下是要效那话本子里的故事,来个微服私访。
难怪她觉此处陌生呢,当年,她也只从内里绕着走过,却从未曾真正踏入其间。
她微阖了眸,细细回想方才路过诸处,凭着记在脑中画出地形来,数息以后,心头蓦地一寒,伸开了眼睛。
红药现下倒是觉着,他也没那么可骇了,甚而另有些不幸。
依大齐祖制,天子守国门,而皇城便是大齐最重之国门,天子陛下是断不能随便出宫的。
环顾四周,红药猜想这应是一间配殿,很空旷,除几根梁柱外别无他物,真是一眼望获得头。
配殿正中的砖地上,放着一身海天霞折枝梅各处锦衣裙,裙上叠放着金累丝嵌红蓝宝石牡丹花钗、翠梅花钿儿、米粒珠子箍儿并一双西番莲掩鬓簪子,成套的头面光晕耀目,又有靶镜一面、梳裹之物多少。
这是那边?
这里竟是咸安宫。
常若愚显是等得极不耐烦,正自于廊下踱步,见红药出来了,草草向她身上扫了一眼,俄然变戏法似从阶下抖出一件宫制男式鹤氅,向红药身上一扔,没好气隧道:“披上这个,跟杂家走。”
从夹道出来,再转过几道弯,便到了西五长街,由此街穿出去,又穿过两道流派,面前便现出了一所殿宇。
他穿戴身浅显的金执卫皮甲,嘴角还画了一粒庞大的痦子,隔得老远亦能瞧见。
红药的心揪作一团,却也再不敢多担搁,三两下换得衣裙,重新挽了双髻,又插戴上合适的头面,方隔窗问:“敢问公公,换下来的衣裳该如何措置?”
氛围里有很淡的霉味。
脆应了个是,红药将宫衣折好,平平整整置于砖地,这才排闼而出。
她不但两辈子头一回陪侍建昭帝身侧,且接下来,也很能够将要经历她两度人生中从未有过之事。
她悄步行至窗前。
怕着躲着、千算万算,到头来,费事还是挨上身,甩都甩不掉。
宿世时,建朝帝膝下的至公主与二公主,便曾被元光帝软禁于此,未出半年,双双病殁。
自门后的青石阶拾级而上,二人一前一后踏上抄手游廊,那廊庑亦破坏严峻,朱漆已然落尽了,然碧雕栏子却似是新漆的,氛围里另有生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