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浣衣[第1页/共3页]
蓬葆半长不短地披在肩上的竹纹灰衣公子正端坐在榻上,身下垫了方素帕,聚精会神地看着劈面倚着的人部下不断地划着石榴皮。
“簌先,我......不想让她更难过。”
“小祖宗,要不你也给我磨磨刀?”
“白药如何样?”萧簌先镇静起来,支起家子递给他一瓣切好的石榴,“我就三个信得过的人,白箸的脾气喜闹不喜静,白喙也是,并且名字还和你同音。就剩下一个白药,这小子祖上是医官,到他这一辈尚能辨认些草药香料。喏,我这药师佛香就是他做的。”
两人举目看时,顿时都傻了眼。
不管手掌下那人的挣扎,沈惟雍含着笑意,“洗衣服啊,我带出来的白衣裳又少又不耐脏,一不花梢,二不金贵,要不你随便帮我洗洗就是了。”
中间的叶辞仿佛没闻声一样,从面前的青石板上挑了片磨好的柳叶小刀,抬手送到嘴边一吹。小小的铁器耀武扬威般收回“嗡”的一声。
“是啊。”沈惟雍笑着伸展手臂,仰起脸对着日光,实足舒畅,“不过我让你洗的都是白衣,挂在那儿大半夜也挺吓人的。”
俄然,刚才她靠着的那扇窗棂外响起了有节拍的“笃、笃”声,力道不大不小,非常整齐,明显不是雨水敲击所至。
不出一炷香的工夫,谢焕就闻声暮时雨击打檐角窗棂的声音。
“游廊吹的是对穿风,衣服干的快,早晨要记得拿下来。”
“谁说给你了?”青衣公子神采嬉笑,拍拍劈面人素净的脸颊,“我是借,不对,不但要还,还要给我补上高利的。”
“走吧。”
“恐怕多情累美人啊,”萧簌先也笑,摇了点头,“私心归私心,我也是真的想让你靠近她,才气看清本身的内心,到底是架空她,还是架空你父亲而自欺欺人。”
叶辞闻声一个鲤鱼打挺,从小榻上翻身滚了起来,皱着眉一个劲的清算本身的衣衿袍角,抖落一片洇湿水渍。
司如晦故作喟叹,“说吧,你想让我带谁入宫?”
不知不觉天气已暮,窗上糊着的竹篾纸从净白转向暗金色,连窗纸的纤细纹路都能够一览无余。檐下的铁马叮当作响,天井里的樱桃树沙沙地闲逛着枝条,投射在竹篾窗纸上,尽显狂态。
“去不去?”叶辞神采有些不耐,手上拉扯着湿哒哒的襟口。
“你不承认指腹为婚,也不想娶了她光宗耀祖。”
谢焕有点想笑,怕他着恼硬生生忍住了。
“急个甚么。”沈惟雍负手而立,眼眉明灭着笑意,“一会儿你就晓得了。”
他身量较小,在这茫茫书海中穿越自如,满目所见,书阁将书册种类分别整齐,经史子集,山岳兵法,棋图剑谱,珍宝玉鉴......胡蝶页装样的按年代种类厚度是非整齐码在一起,紧紧贴合,乃至很难将它们抽出览阅。竹精装样的皆在内里套了白布绢袋,袋口穿戴抽束的细绳,打着标致的活结,绢带上用隶楷小篆等字体标注书名作者。
大的是黑衣的谢焕,正在浅溪边浣衣。
半晌不见此人出声,谢焕也转过甚去看那青石板上到底有甚么玄机。
她摇点头,有点佩服沈惟雍让她收衣服的先见之明。不过这也八成意味着,她的“报答”必定又变得遥遥无期了。
“不错嘛,”白衣少年刚栉沐过乌黑长发,连声音都模糊透着水汽,“怪不得李百乔咋咋呼呼的,让我过来观光观光抄手游廊上的‘风景’,这一排都是你的服从?”
她内心悄悄想着,合上了窗户,免得潲进雨水。
“去。但是你先把衣服换了吧,得了风寒如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