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2页/共3页]
恰是傍晚,天涯朝霞如火,草庐中炊烟袅袅,是仆人在筹办晚膳。
卫秀的房门关着,倒是轻掩,留出了一条裂缝,濮阳想了一想,透过那道门缝看了出来。
此处仆人未几,那婢子也不常日奉养濮阳一人,只在送药或送炊事时呈现,平时另有旁的活计要忙。
濮阳去了一趟,铩羽而归。
他诊脉的时候,微微低着头,神采凝重。他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暴露光亮的额头,眉毛狭长,斜飞入鬓,鼻若悬胆,肥胖挺直,嘴唇是鲜红的,鲜嫩潮湿。濮阳看着他,感觉此人长得真是都雅,到了宦海上,不说其他,单是这长相,也能助他平步青云。目光再下移,便看到他不良于行的双腿。若没有双腿的缺憾,卫秀真可谓完人了。濮阳忍不住盯着他的双腿看了半晌,待挪开,却看到卫秀含着一丝笑意的双眸。
偷觑别人伤痛之处,实在失礼,濮阳轻咳一声,正欲开口,便见卫秀收回了手,道:“伤势已缓,药方当改一改了,此事某自会安排,足下但放心就是。”
称不上爱,那是甚么?濮阳等他说下去,他却杜口不言了。
伤口还在作痛,因方才走动,痛意更甚,濮阳躺下了,不再多动。若不扯破,遵循这几日的速率愈合,最多三日,她便能下山了。
以卫秀之周到,晓得本身救了一名公主,必会去查这究竟是哪一名公主。她遇刺,下落不明,圣上定然大怒,定会派人彻查,寻觅她的下落,濮阳公主遇刺之事,想必已不是一个奥妙。卫秀要查到她的身份,并驳诘事。
濮阳来时,他正将一坛刚酿就的美酒埋与土中。
宫中必已大乱,阿爹没有她的动静,必寝食难安,她留不得太久,归去前,需得在卫秀这里留下一个由头,也好下次再来。
“称不上爱。”卫秀道。婢子捧了水来,他洗了手,又以巾擦拭。
隐居之人,常日无事,不过读书操琴,与人清谈罢了,如有爱好,则专注所爱,或著书,或谱曲,另有开山收徒的,不一而足。卫秀也有爱好,他喜好酿酒。
想到此处,濮阳眼睛一亮。她眼下哪有甚么人能调派?只能乞助卫秀,借他仆人一用。既然要借他仆人送信,得意申明送往那边,又是给谁,如此一来,便能说出身份。
濮阳已忍不住要扶额。
甘酪苦涩,濮阳抿了一口,觉着味道不坏,卫秀坐在轮椅上,手中端一盏茶,略略饮上一口,便将茶盏捧在手心。
晓得她便是最得圣上宠嬖的公主,竟还能若无其事。濮阳不由迷惑起来,卫秀便未曾想过借她的身份行事?有她举荐,非论他欲投入谁的门下,都会备受重用,便是想得个官做,都不是甚么难事。
卫秀一笑:“我不缺甚么,美意心领了。”
坦白身份以后,相互体味便更多了一层,言谈间,天然也就能更深切一些。
当代又是如此,清楚该掌控机会,借拯救之恩,与她了解,哪怕此时他还不肯出山,只当结个善缘,对将来行事,也是大有裨益,可他却涓滴没有这方面的心机。
濮阳说罢,便带上一抹温婉的笑意,目光也非常温和,望向卫秀。
上一世,濮阳就看不透卫秀在想甚么,他献与萧德文之策,皆是上策,总能出奇制胜,令人防不堪防。可先帝弃世,本该将诸王留在京师,便于就近措置,他却建议萧德文放诸王出镇。诸王争了二十余年,终究却被侄子得了皇位,就算一时被压抑,不能抵挡,但哪个心中是真服的?放出去,岂不是留下大患?濮阳曾就此多次上疏,偏生萧德文就是爱听卫秀的。濮阳实在想不通卫秀出的甚么昏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