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春闺帐暖[第1页/共2页]
“皇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殿门俄然响了一下。
尉迟夙慢条斯理地品着茶,搁了茶盏,方展开密函细细看了约莫一炷香以后,眉间更加凝重,竟没有涓滴高兴,萧煜在他脚下,寒微顺服,因摸不清他的心机,便只一言不发悄悄等着,
是的,她一向都在,她的笑声,在沉寂中分外清楚。
“安乐侯。”
“殿下?”
萧煜看着一步以外的孙子楚,“嗯”了一声,端倪间有顷刻怜悯掠过,心下也不由唏嘘。
尉迟夙看了那汤碗一眼,眼里尽是满满的讨厌,内心愈发的烦乱,不耐地摆了摆手,赵福吓得面色惨白,唯恐再惹他发怒,忙把燕窝撤了下去。见赵福退下了,萧煜才仓猝靠近御前,低不成闻地说道,“回禀皇上,臣遵循圣意,在望乡亭布下了各种构造利器,彻夜子时,孙子楚等乱党一到,定会死无葬身之地……”说话间,他偷眼看着尉迟夙,收回视野,又将写有孙子楚一党详细名单的密函呈了上去,恭请尉迟夙过目。
君臣二人上回相对笑饮,也是这桃花醉,却已是多年之前,当时家国还在,因先帝爱热烈,每逢春盛花开,皇宫里便是琉璃盏,金玉杯,锦衣华章,喝酒听歌、一派歌舞升平,只可惜到头来花着花落不悠长,落英满地归寂中。
小不忍则乱大谋,尉迟夙多疑,从未真正信赖过他,身为臣虏,一步步走在刀尖上,一旦有任何行差踏错,便会累及皇室满门,死的人只会更多。
他不晓得是谁劫走了若儿,也不敢张扬,更不敢将悲伤透暴露来,乃至连暗中派人寻觅她都不敢。
酒入咽喉,绵绵苦涩,回味甘醇,模糊还是旧时的滋味。
萧煜叩首谢恩,自领命去了。
孙子楚是南朝名将,从小便跟在他身边服侍,像他的影子普通冷静跟从着他,贤名冠绝一时,对南朝更是忠心不二,一腔热血,便是本日南朝国破家亡,孙子楚也仍只认旧主,不肯向尉迟夙低头服软。
殿里又是死普通沉寂,烛影深深,尉迟夙默静坐了一阵,神形干枯,顺手拿了奏折,执了朱笔,却又烦躁地重重搁下,歪在御座上,眯着眼把脸埋在手内心,昏昏欲睡,只觉甚么都不想干了,也没了力量去干,混浑沌沌的脑筋里满是若儿的影子。
不管你躲在那里,朕千里万里上天上天也要找到你。
她笑如银铃,和顺道,“我还能去哪儿?不是一向在你身边吗?”
夜深,赵福重新端了热茶出去,尉迟夙皱着眉头仍旧忙着批阅奏折,没有要安寝的意义,赵福也不敢多话,只抱着拂尘退守在殿外。
孙子楚连唤了他几声,他方回过神来,沉默半晌,通俗目光变幻,倒是翻开了拿来的墨色食盒,取出酒壶,往白玉杯里注满了美酒,那杯里一两枚素净花瓣飘浮打旋,潋滟生香,他将杯子往孙子楚面前推了推,道,“别急着说话,你先尝尝这酒,是新酿的桃花醉,北方的水没有南边的甜,酿的酒也不如南边的绵柔,我试酿了很多次,老是不能入口,这最后总算是成了,你是第一个尝的……”
子时,夜色最深最浓之时,内城早已进入夜禁,各家各户灯火俱熄,使得全部帝都愈发清冷死寂,青石铺成的长街杳无人迹,残月幽光里,萧煜换了装束,一身青衣玉簪,广袖低垂,宝相寂静,眸清冷,眼深敛,浑身仿佛还带有一股凛冽的寒气,像是起了一层霜,翩然一步步上了望乡亭,姿势非常文雅,又别有一番孤硬寒凉。
好久,尉迟夙直起家来唤他,眼中却还是冰冷一片,“彻夜之事干系严峻,孙子楚若不能为朕所用,便是与朕为敌,朕不能留下这个隐患,你务必替朕斩草除根。朕晓得你忠心,你且归去吧,办完了这件事,朕自有封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