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第1页/共3页]

李家在龙城的这座土司府依山而建，距今一百多年了，几经扩修，到现在门楼森严，高墙巍峨，如同一个堡垒，大门口有穿戴乌衣的府兵扼守。梅锦到了近前，申明启事后，一个府兵用疑虑的目光扫了眼她和立她身后不远的裴长青，让她等着，说完回身出来通报，过了一会儿，府兵出来道：“二爷在里头，让你出来，跟我来吧。”这回说话的语气比起刚才，倒是客气了很多。

裴长青笑道：“娘你就放心吧。我的水性如何，你还不晓得吗？”

“和这无关，”梅锦解释道，“我提示过他，十今后要来这里给他拆线。但明天已经第十二天了，还不见他来。我担忧他找不到咱家，或是有别的甚么环境。想了下，还是放心不下。明天我畴昔看看。”

用饭时万氏探听闸房做事的环境，裴长青顺口便把本身前两天下水捞起□□获得闸官高看的事说了一遍，万氏听了，又是欣喜，又是后怕，直说下回若再遇如许的险情，叫他千万不要凭了一时之勇鲁莽下水。

裴长青扭头盯了眼土司府两扇半开的黑漆大门内通出来的平整青砖走道，点了点头，自顾回身下了台阶。

“去龙城做甚么？”万氏问。

梅锦步下台阶，推开虚掩着的门，瞥见李东林手里固执一卷书，正懒懒地赤足斜靠在一张铺了冰丝凉席的长榻上，边上站了两个貌美侍女，一个给他打扇，另个从冰盘里拈出枚荔枝，剥了壳正往他嘴里送。他一头乌发只用根簪子绾于头顶，身上的月红色夏袍没束腰带，松松地沿着长榻垂落至地，冷风从开着的窗户中涌出去，吹得他衣袂袖摆飘零不已，看起来倒是一派闲适的模样，听到门被推开梅锦出去的声音，微微扭过甚，视野落到梅锦身上，扫了一眼，跟着看了眼她身后的门外，随即扭回脸，也没下榻的意义，只不紧不慢地翻了页手中的书，才道：“你来了？你阿谁男人不是说也要进吗？怎的不见人？”

万氏道：“我晓得你水性好。只是方才光听你说，我还是心惊肉跳。长青啊，娘不要你多出人头地，只要你平安然安和媳妇好好过日子，早早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娘就心对劲足了。”

他凑过来时，梅锦闻到了来自他身上的一种如同天兰葵的淡淡气味，俊美脸庞如同春花绽放，双目明华熠熠，却也愈衬得额头那道仿似爬了蜈蚣的伤痕历历触目。幸亏规复得还算不错，和料想中的差未几。

“锦娘说得对。这可迟误不得，你去吧，”万氏道，又看向裴长青，“长青，你明天可得空，陪锦娘一道畴昔吧。”

裴长青神采仍然不多数雅，哼了声，道：“别说土司府，就算这是天王殿，我也不进了。”看向梅锦道，“你去看看阿谁李家二爷吧，我在外等你好了。”

马平县外有段江面宽十数丈，江上建了一座大闸。万娘舅替裴长青找的事便在闸房里。第二天一早，在万氏的催促下，裴长青去了闸房。

李东林摸了摸额头，叹了口气，道：“好好的一张脸，就这么毁了。现在想起，还是恨不得能把当日那些人给千刀万剐了才好。”

万氏常日头痛而晕，自汗畏风，服了七八天的汤药后，夜间就寝比平常安宁了很多，白日的神疲力乏之症也随之减轻，本就欢乐了，又见儿子公然不再厮混了，每天早出晚归地去闸房做事，内心更加欢畅，现在闻声儿子排闼而入的脚步声，欢欢乐喜地迎他出去。

梅锦便把来时路上和昆麻土司府的李东林偶遇一事提了下。

第二天，梅锦早夙起家，等裴长青告了假，便随他坐了辆雇来的骡车往龙城去，中午时才入城，两人胡乱吃了些东西充饥，便往土司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