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下水船[第2页/共3页]

丁新语目光闪了闪，仍然用那样似笑非笑的神采看着她，迟缓地绽出一个笑容：“孙子三十六记，比不过一个‘势’字。若以天下为棋局，某些人便是能窜改局势的棋子，十九道纵横，每颗棋子都相互关联，牵一发而动满身。而我需求的，便是棋子都待在合适的位置，营建出风云之势。”

“另有你，杨无端。”丁新语似笑非笑地又看向她，“你和睿王交好，睿王才量有限，你倒是我亲点的会元，你觉得仕进就只是做事吗？你觉得，你步步后退，皇后和三皇子就会放过你，你能像杨瓒那样天真一辈子？”

他脚步一顿，仿佛终究触及他一贯不为人知的内心深处，语速也变得快起来：“老睿王毕生运营，新党在承乾朝可谓一手遮天，文宗天子惟命是从，乃至不必登高而呼，军心民气都在他身上－－他本能够取而代之！”

方图站直了身，面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又敏捷地低下头，沉声道：“公子在内里等您，请您先出来吧。”

哪有甚么浮灰，她这身衣裳被雨淋过炉火烤过，半干半湿的，灰尘沾上去就别想下来，方图只拍到湿漉漉板结的衣料。

丁新语悄悄地谛视了她一会儿，像是感觉风趣，唇角轻勾，轻声道：“你在活力？”

丁新语像是感到到她的目光，浓睫掀了掀，星眸与她对视了一眼。

“我……”她只说了一个字，唇上俄然堵上来一抹温热，脑后也被紧紧地扣住，逼得她没法逃离，不得不接受这个吻。

这副架式……杨无端再弩钝都觉出不对，惊奇地瞪着两人，不由自主地后退。

杨无端仰首望定了他，听着他说的话如利剑普通直插入心，跟着血肉分离的剧痛，一个字一个字地雕刻进她的灵魂深处，“想救天下人，就拿出你的真本领来，天下人在端朝这艘纸糊的大船上……等着你。”

她感觉本身太傻，她不是没有警告本身要防着丁新语，悯忠阁的前车之鉴在那边，那女刺客在她身材上留下的伤疤尚未完整淡去，她不该信赖丁新语，他为人过分火，太不择手腕，只要无益于实现他的抱负，任何人都能被他毫不包涵地操纵和丢弃。

“然后是当今睿王，百里佶，老睿王一世英杰，却生出这么个庸庸碌碌的儿子。新党大好局面，交予他手上却只会后撤，一起溃败至今，连海关都快守不住。”

至此，杨无端已能猜个*不离十。她吞了口口水，尽力陡峭呼吸，平静地问：“我能不能先见见丁新语？”

杨无端将目光自他腰间的绣春刀移向左边，中间公然站着他的火伴，别的一名锦衣卫。两人服色齐备，暗金色的飞鱼服近看愈显华贵，不愧于天子亲军的身份。从两人身后走出梧州府衙的两班衙役，默不作声地将她密密地包抄在中心。

她缓慢地扭回身，看到丁新语从侧方的夹道徐行出来，仍然是轻袍缓带，通体的风骚连官服都收束不住，神采淡淡，高深莫测地看着她。

他背回身去，双手负在身后，广大的袍袖之下仍能看出他双拳紧握，仿佛遏止不住冲动，微微地颤抖不止。

“杨无端，你便是最后一颗棋子。”他蓦地仰天长笑，浓黑的直发狠恶地闲逛着，竟透出一丝猖獗的意味，“风云之势已成，大变近在面前！”

不过这点迷惑也仅仅是一个闪念，杨无端惦记取丁新语不知为何急着找她，一面搜肠刮肚地深思，一面抛下方图，回身走进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