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白羽[第1页/共2页]

“历行”，遍行的意义，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杨无端浅笑，那秀才公然是个妙人。

“杨公子，您筹算如许就进城去？”李四很有几分锦衣卫的行事风格，打扮得越不起眼越好，身上穿戴灰仆仆的两截短襟，腰间还扎了条麻绳，如何看都像船埠上扛大包的夫役。以是他明显和杨无端二人同业，其他客人却想当然地把他当作了船上的长工。

“不然呢？”杨无端拖了康桥一把，免得他和一个搬货的船埠工迎头撞上，“你有甚么建议？”

康桥猎奇地跟他扳话了一阵子，逗得他直笑，笑声像是由胸腔内震惊收回，还带着嗡嗡的反响。

在船上待得太久，踏上船埠的空中，杨无端仍然感觉脚下起伏不定，不由摇了摇脑袋，双手捂住耳朵。她记不清在那里看过，如许有助于耳水规复均衡。

“滑竿？”康桥立时勾着小脑袋凑过来，兴味盎然地问，“那是甚么？”

李四也点了点头，慎重其事隧道：“杨公子，您也别坐。”

杨无端温馨地听着两人扳谈，她一向感觉端朝的官话提高率很高，或者说南北差别不大，信阳人与北郢人说的方言除了少数用词和口音，并没有太大的分歧。没想到梧州方言要庞大很多，发音既快速又简练，利落地像白刀子切开了红西瓜。她细细地品着，倒有点像后代的广东口语。

这一眼望去，她俄然明白为甚么这个船埠名唤“白羽”。

杨无端笑了笑，扯着康桥回身就走，心想，如果我没有偷跑，现在仍困在杨福包下那条船上，被菊蕊她们管束得行动不能－－那另有甚么意义？

丁新语南下以后，杨无端曾对梧州做过一番体味，得知梧州城有四个船埠：此中白羽船埠以南北交通为主，停靠的多是通行在运河上的货船和客船；黄旗船埠和雁落船埠遥遥相对，万里而来的海船便在这两处停靠卸货，或是满载货色扬帆远航；军台船埠据传为当年太祖北上运兵所建，因为离城太远，现在多是四周渔村的渔民出海利用，梧州城内运营水产的店铺或是贪便宜的小民也常到船埠上收买新奇的海产。

杨无端只是笑，真要奉告他们，她早在峨嵋就坐过这玩意儿，还本身玩皮滚了下来，岂不是要吓死这俩怯懦鬼？

历行四周张了张，伸出葵扇样的大手一指：“看，就是阿谁！”

康桥看了一会儿，冷静地把小脑袋转返来，伸出一根手指勾住杨无端的袖子，小声道：“徒弟，我不要坐阿谁。”

杨无端蓦地想起摘星坊，那艘船约莫是杨小康的私产，她一向也没找到机遇问他。可惜那艘本该征海踏浪的大船，却被困在了脂粉流波的烟波湖上。

＝＝＝

红色的羽毛。

淡红色的落日半悬在西天，下方不远处便是宽广的江面，因为邻近入海口，几近看不到海潮涌动，安静得就像是海。那场与季候不符的雨雪早就停了，但船埠上歇靠的船身上还是薄薄地洒了一层似盐似糖的白霜。由高处往下俯视，矶石驳岸，全部船埠的形状仿佛一片羽毛。

李四皱着两条倒八字眉苦苦地思考了一会儿，何如他本来脑筋就不太好，当然想不出眉目，只得愈忧愁眉苦脸，嘟嘟囔囔隧道：“当初就不该偷跑……我如何就让你走……不对，我如何就跟你走了……”

历行倾销滑竿不胜利，有点绝望地咂了咂嘴，将绑着轻飘飘行李的扁担往肩后推了推，瓮声瓮气隧道：“那就走路吧，别看台阶多，走起来也快着哩，我包你们酉时前能进城门。”

那么你呢？耳边俄然有个声音问她，你本来应当亲目睹证一个更广漠的天下，你又为甚么挑选了深陷泥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