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回桃源村[第1页/共2页]
“谢老神医活命恩!”
他说着俄然咧嘴,“倒是余女人这灭鼠的巧思,该让大将军晓得才是,恰好帮她讨个犒赏。”
康婶握着扫帚将老郎中堵在院门口,帚尖把青石板敲得咚咚响:“当年他们拿烂菜叶砸你药箱时,如何不见这般殷勤?”
老郎中摸索着往晏陌迟身后躲,药箱里的艾草簌簌往下掉。
余巧巧蹲在榆树根旁,用小药锄谨慎刨开板结的黄土。晨露未曦的泥地里,一株野粟米草颀长的叶片上还凝着霜花。
震天吼声惊飞了老槐树上的喜鹊。
“这但是能结穗的粟米草!”余巧巧头也不抬地打断,“如果能移栽成活,来岁开春就能分给各村试种。”
“她爱实在的东西。”晏陌迟回身往炊烟处走,玄色衣摆扫过沾露的狗尾草,“前日看中镇上银楼一支素银簪——”
麻瓜村的晨雾还未散尽,村口横亘月余的栅栏已撤作满地碎木。
“老神医当真要走?”章有福攥着缰绳的手直冒汗,“前些年您在后山采药跌伤,我们竟让您住在漏雨的草棚......实在该死。”
车辕上挂的铜铃俄然叮当乱响,章有福挥着汗巾追上来,布鞋底在黄土路上扬起轻尘:“老神医!村头王孀妇家晒的柿饼——”
“余女人说的是。”章有福嘲笑着摸出包油纸裹的芝麻糖,“这是给神医路上润口的零嘴。”
老郎中趁机缩进装白菜的竹筐,霜发间还粘着片菜叶子。
老郎中从药箱摸出个青瓷瓶:“此症名曰'猫喘',乃天赋不敷遇毛羽则发。”
“世人捧高踩低的赋性,何喜之有?”晏陌迟嘲笑,玄色衣摆拂过车板上转动的松茸。他俄然屈指弹飞颗核桃,正砸中树梢偷窥的灰雀。
山腰老榆树下,老郎中正将晒干的药葫芦收进藤箱。章有福牵着老黄牛闲逛悠过来,牛车轱轳碾过满地金黄的榆钱。
“师父该欢畅的。”她轻声对晏陌迟道,却见青年正将颗山核桃捏得咯吱响。
日头升到榆树梢时,县衙来的青布小轿停在村口。
裹着晨露的野莓滚进竹篓,温热的草鸡蛋塞满麻布口袋,最后竟有个扎羊角辫的女娃踮脚往老郎中怀里塞了只扑棱的芦花鸡。
余巧巧俄然轻咳,竹篮里新摘的野菊跟着颤了颤。
牛车行至界碑时,章四俄然带着三个儿子扑跪在道中心。
余巧巧疼得踮起脚,瞥见晏陌迟负手立在车辕旁,玄色衣摆扫过箩筐里转动的山核桃。
“窦黑心!”康婶俄然揪住余巧巧的耳朵,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直颤,“这就是你给巧儿寻的好差事?”
他鞭梢扫过车辕上堆积如山的奉送,惊起几只围着甜瓜转的蜜蜂。
“你要的物件。”晏陌迟将坛子重重放在牛车上,震得车辕吱呀作响。
余巧巧探身接过油纸包,金黄柿霜簌簌落在她藕荷色裙裾上。
桃源村的炊烟跃入视线时,余巧巧蓦地绷直脊背——康婶抄着捣衣杵立在界碑旁,身后跟着点头哈腰的窦村长。
窦村长捧首鼠窜时撞翻了鸡蛋筐,蛋黄在青石板上淌成小溪。
她俄然抄起捣衣杵追打窦村长,“都是你个老杀才!”
两个穿鸦青褂子的医官举着银针挨户查验,最后对着里正拱手:“贵村疫气已清,未时三刻撤栅。”
村东头最后两堆焚鼠的柴垛冒着青烟,焦糊味混着艾草香在秋风里打着旋儿。
“再退半尺就该掉下车了。”晏陌迟冷着脸抛过件披风,玄色织锦堪堪挡住那团爬动的猫咪。秋风卷起车帘,漏进几片红枫贴在他染着薄绯的耳背。
余巧巧抱着猫缩在车尾,憋着笑往芦苇席后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