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报应[第1页/共2页]
老窦豁然起家,烟杆头戳进土墙缝:“夹竹桃后山能砍十马车!蜂蜜王麻子家地窖藏着七八坛,油渣......”他掰着皲裂的手指策画,“西头周家油坊前日刚出过渣。”
竹帘筛下的光斑在她裙裾腾跃,像窜动的鼠影。
“昨夜可闻声动静?”
余狗蛋裆部挂着血淋淋的鼠尸昏死院中,鸡棚里扑簌簌飞着秃毛母鸡。余多寿颤抖着扒开粮囤,麦粒间混着黑红污血,三十斤新粟成了鼠群最后的盛宴。
日影西斜,余巧巧踩着晒蔫的狗尾巴草往家走。晏陌迟正倚着柴门剥松子,玄色短打沾着夹竹桃汁液的暗红。
老窦盯着碾成粉的断肠草,俄然想起去岁县衙贴的布告——那画着骷髅的香花图,与面前这晒蔫的绿植堆叠。他发展两步撞翻药架,瓷罐碎裂声里混着康婶的惊叫。
两人沿着田垄细查,露水打湿的裤脚垂垂沉甸甸。
七八个短打男人撂下锄头,围着谷仓支起竹篾笼。张二苟将半块杂粮饼掰碎了撒在鼠道,铜盆在日头下泛着寒光。
梆子敲过半夜,笼中灰影突然发疯,撞得竹篾噼啪作响,猩红鼠目在暗夜里连成飘忽火线。
“守夜的瘸三抱着酒葫芦睡死畴昔。”张二苟啐了口唾沫,“卯时我去掀他被窝,酒气熏得跟泡过酒缸似的!”
“我要三样东西。”余巧巧俄然掰着指头数,“夹竹桃枝连叶、陈年蜂蜜、油坊渣饼。”
老窦蹲在门槛上吧嗒旱烟,烟锅里的灰烬簌簌落进露水坑。
张二苟蹲在田埂上磨镰刀,刀刃在磨刀石上刮出刺耳声响:“让老子逮着是哪个龟孙子干的,毫不绕他!”
日头爬上东山时,余巧巧蹲在西坡实验田里玩弄油布。
晏陌迟捡起滚落的野山查:“愚者行事,何曾瞻前顾后?”果核“嗒”地落入陶罐,惊得窗棂外麻雀扑棱棱飞远。
“店主!”他攥着把啃剩的粟米杆,黑红脸膛涨成猪肝色,“八亩地挨着官道的垄沟,全叫耗子拱了!”
“报应啊!”康婶挎着菜篮挤进人群,绘声绘色比划,“那耗子临死前眸子爆凸,窜起来咬住余狗蛋裤腰带不撒嘴!”晒场婆子们嗑着瓜子直咂舌:“传闻柳氏瘫在鼠尸堆里,裤裆都尿湿了!”
“那混账指着老窦喊‘鼠爷爷饶命’,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康婶拍着膝盖直笑,“嚷甚么再不敢偷老鼠,求祖宗收了神通。老窦那张黑脸都快绷不住了,揪着余多寿两口儿好一顿训——说这祸事纯属自作孽!”
晏陌迟俄然开口:“需在村口掘五尺深坑。每日戌时焚尸。”
她俄然将竹筒杵到晏陌迟面前,“够毒死半村老鼠,还是够毒死半村人?”
男人抹了把颈间热汗,暴露口黄牙:“二十五只全逮着了,洞眼拿糯米浆糊得铁紧。”他奥秘兮兮解开袋口,“按您叮咛,专拣这些膘肥体壮的大老鼠。”
“还能咋样?被耗子闹疯的!”康婶把晒干的艾草捆成束,话音里带着解气的痛快。见余巧巧怔住,她干脆撂下活计凑过来:“你是没瞧见,老窦带人踹开他家院门时,余狗蛋正抱着水缸说胡话!”
晨雾未散,余巧巧挎着竹篮踏进药庐。药碾子咕噜声中,她状似不经意道:“康婶,余狗蛋家现下如何了?”
余巧巧指尖碾碎粟米壳,眯眼望着田埂上混乱的爪印。晨露未干的泥土里,鼠道纵横如鬼画符,却齐划一整避开了邻家的油菜田。
日头西斜时,张二苟扛着鼓囊囊的麻袋跨进院门。
余巧巧俄然蹲身扒开个鼠洞,洞壁上的铲痕齐划一整,连根鼠毛都没挂着。张二苟抡起锄头要砸,被她一把拦住:“留着当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