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换辆板车[第1页/共2页]

“倒是混成窦叔的白得智囊了。”他睨着蹲在地上查抄车轮的余巧巧，话音里掺着三分挖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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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篾“啪”地绷紧。余巧巧拿豁牙剪修着筛沿，“当初说好尽管田亩账。”她腕子一抖，筛眼透出光斑落在老窦皱巴巴的脸上，“您之前应我的板车？”

少女指尖拂过车辕裂开的榆木纹，青布衣袖沾了铁锈也不在乎：“不过图这辆破车罢了。”她屈指叩了叩松动的榫卯，震落几缕积年的蛛网。

那日火舌舔舐祠堂梁柱时，她便在浓烟里瞧见了这辆弃在角落的板车。六载风雨蚀得车架发灰，轮轴却仍倔强地支棱着，像条瘸了腿仍要扑食的老狗。

话音戛但是止。晏陌迟不知何时靠近前来，苗条手指捏着片枯叶，正从她发间悄悄摘落。

“巧丫头啊，”老窦拿草帽扇着风，鞋底在门槛蹭下两坨干泥，“那几家烧田的官司，按你说的体例都处理了。”

月色渐浓，晏陌迟抱剑立于廊下。

晏陌迟那把豁口柴刀，今早清楚磨得锃亮。

“窦叔倒是利落人。”晏陌迟靴尖踢了踢车轱轳，惊得攀在辐条上的灶马虫四散奔逃，“三亩焦土换辆破车，这买卖可真划算！”

现在月光漫过新补的桐油，倒映出她眼底跳动的星火——待粟米收成，套上骡马，这车便能载着粮袋碾过十里山道，直抵县城青石船埠。

灶房传来陶罐碰撞的脆响，康婶正往灶膛添柴，火光将两人身影拉得老长。晏陌迟忽地逼近半步，沉水香混着血腥气笼住余巧巧：“中午你阿谁好堂妹？”

老窦愣住：“啊？”

“有蜘蛛。”他将枯叶弹入灶膛，火光映得眉间朱砂痣艳如滴血，“明日我要进山猎些野味。”

老窦眯着眼打量这对小后代，俄然抚掌大笑：“年青真好啊！想当年我追孩儿他娘时...”话没说完就被康婶塞了满嘴烧饼。

灶房传来陶罐磕碰声。余巧巧唇角微翘：“村里王婶她们种的空心菜，倒是赶上了好行市。”

余巧巧头也不抬，篾条在粗布裙上蹭得发亮，“窦叔喝碗薄荷水？井里湃的。”

余巧巧闻言轻笑，腕间银镯撞出清越声响。她回身从药箱底层取出个青瓷瓶：“这是新配的腐草汁，劳烦窦叔分给各家。牢记要在辰时露水未干时喷洒，酉时再浇水肥。”

“烧的那半亩菘菜...”余巧巧蘸着唾沫捻篾丝，“够他家腌三缸酸菜？”

老窦觑着她手上厚茧，喉头滚了滚：“就残剩大炮那倔驴。”见余巧巧挑眉，忙改口，“余大爷家还梗着脖子。”

“早拾掇好了！”老窦急得旱烟杆敲膝盖，“枣木轱轳重新箍的，车辕包了铁皮！”他从褡裢摸出把铜钥匙，“就搁祠堂耳房，晌午就套驴给你送来。”

男人身上沉水香混着药草苦味劈面而来，惊得她耳背泛红。

“二苟叔说地里闹鬼针草！”余巧巧吃紧截住话头，手指无认识绞着腰间药囊穗子，“若不及时肃除，来日，粟米抽穗都要带毒刺。”

“邓公子金尊玉贵，天然瞧不上。”余巧巧猛地直起家，发间木簪几乎勾住他踥蹀带，“可我们庄户人家，就指着这‘破车’运粮换盐。”她用心将最后两字咬得极重，回身时裙裾扫过他沾着草屑的皂靴。

“前儿福满楼要五十担秋白菜，余大爷拍胸脯说包圆。”余巧巧扯断篾条尖刺，“成果霜降早了半月，他地里菘菜才拳头大。”

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混着夜风送来少女清甜的哼唱。他望着配房窗纸上摇摆的剪影，唇角勾起几不成察的弧度。